“自然。”叶韶放下手中茶水,点头应允。
翌日清晨,我们赶到郑越画馆时只见大门紧闭,敲了半晌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隔壁裁缝铺子早起的大叔好心提醒,说是见到郑越一大早就抱着盒子往城北郊外去了。
城北郊外方向……
“是杜鹃所葬之地。”叶韶挑眉道。
从一开始,郑越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就是怪怪的,但他又处处未曾失礼于人,还算淡然从容,说不上是哪里有问题。
待我们赶到城北郊外,远远便看到郑越在杜鹃墓前,正拿着盒子里的轴轴画卷焚烧。
他背对着我们,秋风乍起,我无端从他的背影中感受到几分悲戚,看着画卷在火中焚化成烟灰随着秋日黄叶一起飘向空中,盘旋几圈又随着风停而落下来,烟气四散,他被呛得咳嗽起来,却还是不停歇手中动作,那瘦弱的身躯在风中落寞的几近模糊。
为何要烧掉呢。
即使爱恨情怨不过黄粱一梦,即使故人不再,光阴难回首。
能留下些回忆纪念的物件总是好的。
无论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无论曾经是爱是恨,毁掉所有带有她的一切也并不能够代表重新开始,只是证明了忘不掉而已。
我想,若是我啊,哪怕那人不属于你,她不爱你,她与别人谈笑风生,与他人心照不宣,她开心或不开心,只要我看得到她平安,便已无奢望了。
人有时候大抵想要的太多,末了反倒前功尽弃一无所有。
郑越与杜鹃原本可以是天作之合,却因了猜疑冲动赌气而终是惹祸上身,一人死,另一人怕是也伤尽了心。
我们几人一直站在他身后未曾打扰这一刻。
看着他打开看一眼又烧掉的画卷里,卷卷除了杜鹃花便尽是杜鹃画像,偶尔会有一两只子规,与上次在画馆时看到的无异,回去后听叶韶说,子规啼血说得便是杜鹃鸟,滴滴鲜血洒在地上,不断扩大慢慢的染红了整片山坡,花吸收了之后就变成了杜鹃花。
杜鹃花杜鹃鸟,大概皆因了那人名字中的“杜鹃”二字,便成了他的心头好吧……
郑越烧完了画卷,扬袖挥洒纸钱,漫天飞散的白色飘落四处,一如情爱迷了人眼,看不清剪不断理还乱。
我忍不住偷偷望了一眼苏柽,她站在叶韶身侧,面色依旧是素日里那副清冷寡淡的模样,探不到任何大喜大悲或是眼角眉梢的细微,立于风中的修长身姿,让我蓦然有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