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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第1页）

郑娴儿虽闹不清状况，面上却半点也不显，笑得十分真诚：&ldo;太太不必挂心，我能照顾自己的。&rdo;

楼夫人仍牵着她的手，不肯放：&ldo;回回都这么说，我可没见你哪回是认真照顾自己了的！昨儿我听人说你又去戏园子里闹事了？这么大的月份了，折腾什么？&rdo;

这时旁边一个圆胖的女人忽然掩口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ldo;太太怕是听错了？我怎么听见说&lso;缀锦阁主人&rso;不是去闹事，而是捧戏子去了？据说是一下子赏了那个骆什么的五千两还是一万两来着？还是我听岔了，有人说是五万两？现如今满城都在赞叹那缀锦阁主人财大气粗，人人都说那缀锦阁主人若是个女子，说不定能成就一段佳话呢！&rdo;

楼夫人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郑娴儿盯着那圆胖女人看了半晌，好奇地问：&ldo;太太，这位婶子是哪家的？是老爷旧年故交的女眷吗？&rdo;

那女子没等她说完已气得青了脸色。

小枝忙在旁笑道：&ldo;我看着这位……有些面熟，倒像是先前二爷房中锦香姑娘的模样。&rdo;

郑娴儿闻言，惊愕地瞪大了眼睛：&ldo;锦香？！天呐……锦香姑娘，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哈哈，怪我眼拙，怪我眼拙！&rdo;

锦香的脸色青了又青，看上去似乎要站起来掐架，身子却是半点儿动作也没有。

她身旁那丫头还是郑娴儿昔日买来的，此时忙躬身回道：&ldo;锦香姑娘孕中贪吃，身子难免圆润了些。岂是人人都有奶奶这样匀称健壮的好身子呢？&rdo;

锦香见那丫头跟郑娴儿熟络，本待发怒，听见&ldo;健壮&rdo;一词又舒心了些，于是压下怒火冷笑了一声：&ldo;嘿，健壮！&rdo;

郑娴儿不以为意，仍作淑女模样柔柔地笑着：&ldo;我是个劳碌命，哪有锦香姑娘那样安居养胎的好福气呢？&rdo;

楼夫人闻言立刻咳道：&ldo;当日阙儿一走，我便劝你回府安心养胎，你只不肯！&rdo;

郑娴儿抿嘴笑道：&ldo;太太疼我，我自是知道的。只是府里用钱的地方多，生意上的事岂敢耽搁了？&rdo;

锦香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问：&ldo;这么说，进戏园捧戏子也是生意上的事了？&rdo;

没待郑娴儿答话，安姨娘已在旁笑道：&ldo;这还真是。太太和我们原想着奶奶或许已经提前进了京城，因此进京之后便一直在打听缀锦阁的消息，先前人人都说没有这么一家店，谁知一夜之间，缀锦阁已是人尽皆知了！&rdo;

楼夫人赞许地点了点头：&ldo;这扬名的法子虽说怪了些，成效倒是十分可观的。&rdo;

郑娴儿笑着逊谢了一番，与楼夫人和两位嫂嫂叙了别来之情，气氛倒是其乐融融。

楼阙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到前面去找楼老爷子他们说话去了。

楼夫人揉了揉眉心，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瑞儿忙问：&ldo;宾客应当不会这么早就来，太太可是要歇一歇？&rdo;

楼夫人点点头，向郑娴儿道：&ldo;你也是车马劳顿来的，不必在外头枯坐着了。我屋里宽敞，你跟我进来略歇一歇再出来也好。&rdo;

郑娴儿知道她有话说，当下也不多言，平静地答应了一声便跟着走进了内室。

一进内室，楼夫人立刻沉下了脸：&ldo;你，好本事啊！&rdo;

郑娴儿扶着肚子慢慢地坐了下来，神色淡淡：&ldo;&lso;好本事&rso;不敢当，但保命的本事总该有一点的。旁人不给我留活路，我又不甘心自己爬进棺材里去，除了求自己，我还能求谁呢？&rdo;

楼夫人气得攥着手中的佛珠连连敲桌：&ldo;胡闹，胡闹！你阴阳怪气的在说谁？谁不给你留活路了？分明是你不给我们留活路！&rdo;

郑娴儿静静地看着，直到敲桌的声音停了下来，她才不慌不忙地道：&ldo;我从来没想过要跟谁过不去，倒是太太你‐‐你心里在谋算什么，真以为旁人都看不出么？&rdo;

楼夫人用力把佛珠扔了出去：&ldo;那你说，我在谋算什么？！&rdo;

郑娴儿失笑：&ldo;太太，有没有人跟您说过，您其实真的不够聪明？&lso;心术&rso;这种东西，玩得好了可以算人心谋天下，玩得不好只能误人误己罢了。&rdo;

楼夫人深呼出一口气，坐直了身子：&ldo;不错，要论阴谋诡计，我确实不如你！&rdo;

&ldo;错了，&rdo;郑娴儿摇头，&ldo;不是太太玩不过我，而是我根本不想陪您玩这些。有自家人在窝里斗来斗去的工夫，我还不如多到街上去转转，想法子赚几个钱。&rdo;

&ldo;自家人？&rdo;楼夫人眯起了眼睛。

郑娴儿看着桌角，浅笑：&ldo;是啊，自家人。自家人有什么话不能明说，一定要装模作样拐弯抹角？太太想要我腹中的孩子顶三房的香火，而我不肯‐‐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何苦要费那么大的周章，费尽心机装作为对方考虑的样子！今日我便是要说明白了：我不喜欢别人打我孩子的主意，太太也不行。还有，三房的香火我不管，您生气也没用，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rdo;

听她说完，楼夫人沉默地坐了许久，终于沉着脸冷哼了一声：&ldo;看来，我的心思确实藏得不够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