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林霎时顿住,像是一道闪电劈在身上,浑身麻嗖嗖的。他不自觉捏紧了衣角。
初夏温和,可他却觉出些冷意来,正顺着脊柱攀升。
佯装镇定,片刻后,他问:“为什么这么想?”
“之前你和顾承在小树林旁边抱了。”褚原伸出两指,先是往自己眼睛上一戳,又转到樊林眼睛上,“你瞒不过我的,诡计多端的男同。”
樊林一笑,捏着衣角的手松下来:“抱一下就算在一起了?那咱俩抱抱。”
褚原尖叫着跑开,樊林又问:“既然你说我,那你整天挂张裎身上,跟个树袋熊一样,你们两个岂不是也……”
褚原腮上浮现两片红晕,他一个箭步冲到樊林身后,捂住他的嘴:“慎言。”
樊林严肃下来:“等等,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指着刚下发的毕业照:“谁家好人拍毕业照拉着手。”
“不光是毕业照。”褚原绕着他转圈圈,“礼六公众号里面发的校庆图片也是。”
长抒一口气,樊林狡辩:“谁规定朋友之间不能牵手的,咱俩没牵过吗?”
褚原脑子一转:“有道理。”
他竟然真的信了。可怜的褚原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可樊林并未松懈,低头盯着桌子上的毕业照,确认牵手那一幕足够隐秘后,仍是不能放下心来。
饶是如此心大的褚原都能发现,那岂不是……
他不敢再去细想。今日立夏,距离高考还有一整个月,只要熬过这个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收了毕业照。褚原这次的怀疑的确是给他敲响一次警钟,不能再跟顾承走的太近了。
只要一个月,一个月就好。
想着,他脑袋昏昏沉沉,竟是睡了过去。夏日明朗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烫的面颊暖呼呼的,樊林低声咕哝,换个姿势,继续睡去。
阳光消失了,先是陷入无尽黑暗,万丈深渊,樊林腿一抽,整个人清醒过来。
窗边是拿着保温杯的顾承,只是那个杯子好像是自己的。
顾承朝他一扬保温杯,笑道:”看你水杯里快没水了,给你接点。”
倏尔,樊林忆起来自己睡前的想法,于是三步作两步,颇为暴躁地夺下杯子。
显然不明白樊林所想的顾承只是怔愣一瞬,随即默默向后退半个身位,好让樊林接水。
这一个下午,他都没和顾承多说一句话。
可尽管樊林如此,还是没能熬过最后一月。法绍在晚自习把他俩叫了出去。走廊最深处,似乎连灯都是暗的,有些阴冷。
法绍神情严肃:“你俩谈了?”
樊林向前一步,侧身挡住顾承,随即缓缓点头。
“多久了。”
“去年小年开始的。”
法绍闭上眼,一个头两个大:“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你们怎么就分不清轻重缓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