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两边坐着喝酒吃肉的人连忙起身,这里有一直驻扎于此的王俊,也有后来调入的两营步军指挥使柏森、乜恭,孙老五、孟福通、卢元作为三人副将亦是在侧,马军的两名指挥使杜壆、萧海里早吕布一步来到此间,先到的还有酆泰、牛皋、呼延灼、郑怀四个武艺高强的先锋。可以说,此时他的麾下步军几乎已经是具备雏形,不输附近大宋军州,只有马军因为战马稀少的缘故一直维持在千人左右。
高声呼喊中,吕布龙行虎步的朝着帅座而去,跟着进入的一众水、步两军指挥使分列左右,“免礼。”的声音中,人到了上首位置,伸手虚按示意众人坐下,接下大氅递给旁边的余呈,在铺着羊毛垫的座椅上落座,众人这才弯腿坐到位置上。
“今日的情报已经让人抄送给各位指挥使,在山上时某也对马军的人说明过情况。开德府是最接近我等的一路兵马,此时不知是未将我等放入眼中还是故意如此引我等入陷阱……”
帅帐内灯火通明,火盆燃烧的松香,桌上酒菜散发的酒香、肉香混在空气中飘荡,在座的人,大多是没什么心眼儿的武夫,都是一面听着上首的话语,一面抓紧时间吃些东西填下肚子。
吕布对此没有阻止,当年打仗的时候,前方在挥刀厮杀,后面的人在营寨埋锅造饭都有过,又不是袁家那俩死活都重视仪表规矩的家伙,些许小事他是不在意的。
“只是无论如何,这等良机不可错过,先破其偏师,再灭其主力,所以此次马军各部随我出战……各位尚有何疑问?”
“哥哥。”李助想要站起,上边传来“坐着说就行。”的话语,李助摸下胡须道:“官军万余人来剿,他等又喜劫掠百姓,所能造成的破坏定会超过以往,不若迎上去,就在齐、郓之间与其步军主力决战。而他等水军若要来攻,只济水至水泊一条水道能走,我等水军也可逆击而上,在水上击散其部。”
“若是迎上去了,郓州出兵怎办?”郑怀端坐在侧,看向金剑先生:“我等与其主力战,郓州前可从后攻我等背部,后可从济水或汶水进军水泊,行围魏救赵之策。”
呼延灼嘴唇动了动,终是说道:“郓州的官军可能没这胆量。”
郑怀冷笑:“我等安危却不能都赌在他人的胆子上。”
李助却是眯着双眼:“郓州军马已成惊弓之鸟,战心不坚,可命一大将驻守山上,留水军一部,须城若是来攻,只需挡住其即可。若是其敢从后攻我军背部,那就趁势取了须城就是,自然,一切也要看哥哥是否能尽快击溃开德府的官军。”
那边的汝南王后代想了想,闭嘴坐在那不语。
吕布靠着椅背,手指下意识的点着椅子的扶手,半晌点头道:“卞祥,你性子沉稳,某不在时坐镇山上,王俊仍在西寨,东边鄂全忠留守,山上一应屯田兵也归你节制,阮小二,伱那一部水军留下配合。”
“遵哥哥将令。”
下方壮硕的两个汉子站起拱手领命。
“奚胜,你带着步军迎上去,李助辅佐于你,将人挡在平阴到东阿一带……”身子微微前倾:“某这是死命令,莫让他等越过东阿下来,可能做到?”
清癯的汉子与金剑先生对视一眼,点点头:“哥哥放心,除非小弟身死,否则必不叫人越雷池一步。”
“好!”伸手狠狠砸了下扶手,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要的就是你这话,用膳,吃完马军随某出发,每人带三天口粮!”
议事完毕,大帐中交谈吃喝的声音不断,不多时,用完膳食的众人披挂停当,跟着一抹火红打马出营。
……
风吹万里,云散如絮,血红的天光铺满云霞。
远去安定镇的附近,成群结队的绯红军衣聚集在一起,砸开房屋大门,踹倒篱笆墙,百姓哭喊声中,拎着找到的米面铜钱朝外走着,歪歪斜斜的范阳笠戴在头上,下方的面孔满是兴奋。
“这家还养了些鸭子,哈,一会儿有口福了,你们谁去捡些柴火!”
高声的呼喊中,一名军士拎着鸭脖子举过头顶,绒毛随着翅膀的扇动散落下来,啪啪的声响中,那军士被鸭子扇了两个“耳光”引来一阵哄笑。
“笑个屁,入娘的,一会儿不给恁吃。”
军士的声音高昂,引来更大的笑声,然而他的声音在噪杂的声响中传不出多远,望了一眼远处的同袍,一个个都没空着手,有人甚至抱着一摞粗瓷大碗走在人群中,被嘲笑没见过甚么好东西。
后方,有妇人背着孩子冲过来,一把抓住前面的军士:“不能拿走啊,这些是俺给娃留的口粮,拿走了俺娃吃什么!”孩子被这声音吓着,咧着嘴哭喊起来。
“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