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安容与倒是无所谓人家是不是来看他,也不管身边的人对着他如何狂吹乱捧,他现在心里只有两个问题——怎样在晚上补课时和言澈解释脸上的伤,以及吕逸晨说的言父的死因究竟是真是假。
先不论吕逸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他所说的那些话除了言父的那件事和言澈本人的品行外,其他都没说错,不可能仅凭瞎猜就蒙个八九不离十。
而言澈的人品自己是绝对无条件信任的——他就是那美玉无瑕,不然根本用不着来做家教这种苦差事,直接找人包养岂不是轻松得多。
既然肯定吕逸晨的话也不是百分之百全对,那关于言父死因这件事的可信度又有多高?就算真是自杀,那也绝不可能是因为言澈的品行有问题。
眼下安容与的大脑简直就是一团乱麻,这才发觉自己对言澈真的不够了解。一直以为,言澈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翩翩君子的形象,就算是说到他自己的一些悲惨经历时也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而他在喝醉酒那天,确实提到过母亲的死因,但父亲的死因却是一笔带过。
越想便越觉得言澈就像是一条虫,不断地吐丝缚茧,将自己与世隔绝,包裹得严严实实。但是伪装越来越厚,恐怕在成蝶之前就会先将自己闷死。
想到这里,安容与心疼不已,他难以想象自己失去至亲,一人在这红尘俗世里打拼,还要遭人非议的样子,于是便更想好好保护那个人。但自己现在还只是个少不经事的高中生,又有什么能力和底气说出这种大话呢。
心事重重地走了一路,直到回家也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刚进门,安母倒像是见着新鲜玩意儿似的说道:“哟,这时隔一年多,你又重操旧业了?”
还没等安容与回答,亲爹也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走了过来,不过他说的话倒是稍微令人好受点:“诶?又和谁打架了?疼不疼?”
安容与摇摇头,随口解释道:“那人嘴贱,自找的。”
亲妈冷嘲热讽地丢下一句:“哼,打赢了没有?”
安容与闻言,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答道:“当然,他被我打得脸都肿了。”
说到这儿,亲爹已经拿着医药箱过来了,掏出一瓶活血化瘀油就给他按起了摩。看见他右手包扎得像个粽子似的,又没好气地说道:“你啊,手弄成这样,一会儿怎么写字?”
安容与忍不住皱了皱眉,涂完药之后的晚饭就已经让他感到头疼了。因为指根缠的严严实实,四根手指都分不开,根本用不了筷子,只能用勺勉强扒拉着吃。
好不容易吃完饭后,亲妈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碎碎念道最近几天都只能做不需要用筷子就能吃的菜了。
不一会儿,7点整,言澈准时出现在了家门口,安容与破天荒地没去给他开门。待言澈进房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语气有些冰冷地说道:“你以前怎么答应我的?”
委屈巴巴的少年嘴唇都快咬出血了,低着头说道:“哥,对不起……可是是他……”
言澈眼里闪过一丝寒意,接着又叹了口气,问道:“疼吗?”
听到他语气柔了下来,安容与这才松了一口气,摇着头说道:“不疼了,哥,对不起……我以后……”
言澈苦笑了一下,说道:“好了,总不能让你光挨揍不还手吧?”看着那被缠得严严实实的手,他眼里流露出十分复杂的感情,生气、心疼,还有不忍,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以后遇到这种事,给我打电话,不要瞒着我,也不许骗我。”
嘴角青紫的少年终于舒展了眉头,傻笑着做出了承诺。正准备去拿教材,就被言澈掀起了短短的刘海,仔细看了看额头上的淤青,又说道:“真的不疼?”
安容与又一次脸红了,眼珠子乱转,完全不知道该往哪儿看,支支吾吾地丢下一句“真的不疼”。
之后,在言澈的要求下,他拿来了活络油,装作亲爹没伺候过他似的,又美滋滋地被言澈揉了一遍。不过对方也没让他闲着,一边帮他按摩,一边监督他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