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进少年困惑的眼睛,他深吸一口气:“……你们会失去目前赖以相爱的一切。”
迷茫的年轻人啊,你们的爱情还太弱小,占据着一切爱情都有的通病——自我中心,过度依赖,控制欲,短暂的热情。你们所谓的交流,在需要灵魂契合的理解面前,显得如此幼稚。
爱不是束缚,爱也可以自由。只有当它得到自由了,才会让你生出翅膀。
神田松开左手。
那只手此前一直攥着亚连病床上的被角——以前睡觉的时候,都是亚连抓着他,他不知道亚连是否喜欢被捉着。往常他睡着时翻腾得厉害,但这几天特别安静,安静得神田差点没发现他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里映出天花板的灯光,然后慢慢转为自己。
护士赶来检视了一遍心电监护仪,又匆匆出去通报。神田拉上窗帘,熹微的日光把蓝色窗帘布染上荧光,屋里暗了些,让刚从昏睡中醒来的人慢慢适应光线。
“你终于醒了。”神田的样子看上去很疲惫。
亚连眨了眨眼睛,又将视线移至别处。他的嘴唇有些发干,微微张开,没出声。
神田转身拆开一包冲剂倒进水杯里,浅黄色的药粉在清水里一颗颗滤下来融化,就像空气里散落的流沙。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又转向床上的人:“你如果还不适应,我可以关掉灯。”
亚连困惑地望着他,发出一个不明不白的单音。
“有哪里不舒服直说,行吗?”神田淡淡地递上水杯,摇起病床,“把药喝了。”
“呜……”
亚连轻轻呜咽了一声,却乖乖喝掉了药。神田去接水杯,却发现对方的手握得发青,残留的药汁在杯角颤动着。
“喂,你是不是脑袋疼……”
打断询问的是玻璃水杯触地发出的尖锐的碎裂声,碎片狠狠溅了一地,床上的人蓦然捉住神田的衣角,眼里写着明显的张皇失措。
“啊……啊……”
神田来不及去收拾满地狼藉,他看着亚连,眼神一点点发生变化。
“豆芽菜,”他沉下声音,“你不能说话了?”
“啊……呜……呜呜……”
对方对他的问话毫无反应,只无意义地叫唤着。
神田感到双手无处安放,他意识到,事实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亚连没有聋,更没有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