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伦斯笑出声来,他歪了下脑袋,挑挑眉:“那么,你是打算请我喝酒,还是和我比谁长得好看——要知道现在宿舍区可只剩下麦哲伦一个裁判。”
关于安德烈与特伦斯谁的颜值更高,全军部有一半的人得为此打一架。剩下的那一半人则会为了他俩谁的战斗力更高而打另一架。
“先生们,请不要让我做超出计算范围的事情。”人工智能唉声叹气地适时插话,“何况身为帝国军人,我不建议阁下过分注意外表——”
安德烈:“你闭嘴。”
他拿出一只盒子扔到桌上,有点没由来的挫败感:“请你喝酒。”
特伦斯扫了一眼那包装盒,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他在大多数情况下真的很好哄,酒、甜食、甚至智障游戏,都可以让他心情变好。
“啊,是这个!”他高高兴兴地说,爬起来去拿杯子,“我有几年没喝过这个了。”
安德烈托着腮,给了个和善的微笑:“提醒你一下,这位军团长,整条拉瓦赫行星带都被你炸了,初出茅庐,首战大捷,收到的弹劾和嘉赏一样多。”
然而始作俑者毫无自觉,对此役评价是“虽然海盗有点麻烦,但酒还不错”。于是当年,与他关系不错的几名同学同僚都收到了一瓶酒作神降节回礼,跨星域长途运输,路程漫漫,邮费都比酒价贵。而唯一被另眼相待的是安德烈,他收到了整整一箱,附带卡片:“神降节礼物,十二年份,每年自己拿一瓶。”
但特伦斯显然早就不记得了。他倒了半杯酒,微微摇晃着杯子,端详着因时间沉淀而呈现出琥珀色的蜂蜜酒,愉快地轻哼起来。
他好像很容易忘掉一些事,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见过的人。
但安德烈仍然记得那年他与特伦斯第一次回到修缮一新的主宅时,这位幼逢家变,又经历诸多战火硝烟与颠沛变故的上校军团长最后站在书房中,回过头来,轻描淡写地对安德烈道:“这挂钟该放在右边的。”
带着平静的、理所应当的浅笑,仿佛再寻常不过的闲聊。
——之后他鲜少再回到那里。
他还记得吗?
他已忘却了吗?
那些短暂的、无忧无虑的时光。
曾属于他的节日,属于他的欢颜,属于他的未来。
这繁荣帝国的主星所引以为傲的四季更迭,春日的繁花似锦,夏夜的星云低垂,秋天的长空红叶,以及冬季的纷扬暴雪,他也曾一一见过,而如今,他仍记得吗?
“特伦斯,”安德烈说,“总有一天——”
特伦斯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又像什么都不知道,轻轻与他碰了下杯,琥珀色的醇酒在杯中荡漾着。
“神降节快乐,安德烈。”
第3章3、学院
“我有个问题。”安德烈说。
“从半个月前我就开始加班,为神降节阅兵、神降节授衔和神降节假期。”他掰着手指数,“但为什么神降节都过了,我还是没休假?”
“因为你长得比较帅?”威廉开玩笑地挑挑眉。
“忍忍吧,亲爱的雷格瑞少将,现在全国的军校生都想见你,青年才俊,战绩斐然,前途光明。”伊丽莎白揶同样揄地拉长了声音,“莘莘学子的眼中榜样,心中偶像,梦中情人。今年帝国军校的入学申请有超过一半的小朋友信誓旦旦‘想成为安德烈·冯·雷格瑞少将一样了不起的人’。”
“我有问题。”后座上用披风盖脸补眠的人举起手,“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也要去?”
了不起的安德烈立即坐正了转过身,笑容亲切:“别这样,特伦斯,你很重要。”
这话说得郑重其事,细听之下隐约有些温柔缱绻的意味,连特伦斯也不由得诧异地抬了眼,稍微拉下披风。然后听见对方语重心长:“不会有谁比你更能振奋人心了,这么矮的驾驶员也能屡战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