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平日里,燕无计对这个女儿也是百般疼爱。
唯独他,连姓名都不配拥有,像条摇尾乞怜的狗,都来不及“汪汪”两声,就被扔出了家门。
萧绝心想,大概燕无计觉得让他活着离开这里,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吧。
“少御来了?”
燕无计从前厅出来,一身华服尽显贵气,腰间别着一支白玉洞箫。他蓄起了短须,自有一家之主的持重威严,说话语气倒是平易近人,不见当年丝毫冷漠。
燕飞霜笑得天真纯美,挽着父亲的手臂站在身侧,同他小声耳语几句,便见燕无计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好一副慈父面孔。
萧绝垂眸看向男人脚上的长靴,和当年踹在他娘亲身上的那双一样,也用金丝银线绣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繁复花样。
他不免诧异,当年自己还那样小,连燕无计的脸都记不太清了,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却似镌刻在脑子里,细枝末节都无比清晰。
“萧绝?”傅少御轻轻握了下他的手,唤他回神,“这位便是燕前辈。”
“……久仰前辈月下泣箫的威名。”
萧绝行礼,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不是害怕,也并非紧张,而是激动。
是一种从骨髓深处迸发的兴奋,是多年刀尖舔血练就的战斗本能,灵魂于无声处发出颤栗的呐喊:杀了他,杀了他!
一双带着薄茧的手握住了他,声嘶力竭的喊杀声瞬间止住。
“萧少侠对小女有救命之恩,燕某感激不尽,快往里面请。”
燕无计亲自携他前去大厅,命人备好上等香茗,再三表示要好好酬谢他的恩情。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萧绝浅笑,袖下掌心已被掐出血痕。
“少侠不过与小女萍水相逢,就能舍命相救,这等侠肝义胆,不是人人都有的。”燕无计用杯盖撇开茶叶,轻抿一口,又问:“话说回来,少侠怎会去了不至峰?孤身独闯,不异于羊入虎穴。”
一口一个少侠,听得萧绝反胃。
背后的试探之意,又让他想笑,所谓名门正派,从来不会好好说话。
“萧绝是去找我的,”傅少御帮忙解释,“不至峰的消息再未向其他人透露过,关于这点,燕伯父尽管放心。”
燕无计放下茶杯,道:“萧少侠定是甚少行走江湖,以前也从未听少御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