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晨曦露重之时。
重峦叠嶂的连绵山林之间,山泉流水如太古遗珠泠泠作响,却隐没在一片郁郁葱茏之中。
一简朴无华的马车正穿行其间。
山路崎岖,马蹄车轮碾过激起厚厚的黄灰,时不时惊起丛中某种生灵逃窜,穿梭间树叶沙沙作响,又随着规律的“哒哒”声远去而逐渐平息。
马车内,翠幄青?的车帐上点缀在浑圆莹白的一圈珍珠,几碟模样精巧的小食用白玉盘盛在梅花式红漆小几上。
锦被缎褥厚厚地铺了几层,生怕车上的贵人于坐塌上有些微不适似的。
安神的香自添了檀香的小王鼎中飘出,在空气中沉浮。
这路况……真是睡不了一点。
萝可躺在这软榻上只感到腰疼,颠簸的山路、摇晃的马车厢,如同有一只大手抓握她的胃一般,恶心感在喉头萦绕。
“停,停车……”一道虚弱的女声从厚厚的门帘中传出。
帘外人听闻,沉稳地应了声:“是。”,便连忙开始勒马减速,或是知晓车内的情况,十分贴心地让车平稳停下。
还不待车身停稳,一只素白的手便一把拉开了门帘,急急忙忙要往车下跳。
“殿……主子,您可慢着些!”那身着素裳、身量高挑结实的女子顿时慌忙去扶,这才没叫自家金贵的主子崴了脚。
“呕……”
只见身披缕金青缎披风,里着大红窄袖衣、黑金攒花结长穗宫绦腰带系着同色马面裙的女子扶着树干呕不止。
末了,才接过早早端着茶盏候在一旁的随从奉上的漱口水,惨白的小脸一仰,“咕嘟咕嘟”两声,将口中的酸涩悉数吐了出去。
"主子,可好些了?"那马夫——也是她的贴身侍从,搀扶着她上了马车外坐下透透气,一边担心地问她。
“不大行,还有多久到鹾城?”萝可只感觉自己一往车厢门口站就开始口鼻滞涩头晕眼花,索性叫侍从替她将小鼎里的檀香都熄了,拉开了车帐吹散厢内的闷头香。
“回主子的话,昨夜连夜赶路,兴许晌午能赶到城门。”
约莫是寅时,只需再忍耐三个时辰就能住进客栈,她决定再坚持一下,抿着有些泛白的唇爬回了车厢——躺下。
“那便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