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一呼到新鲜的空气,他那被烟污染过的肺,就变得疼痒无比。靳迟坐在椅子上,趴在他的床边小歇了会儿,见对方有了动静,也跟着一起清醒了过来。“你终于醒了,感觉舒服多了吗?”余真用余光瞄了他一下,感慨着,“是你救的我?真凑巧。”靳迟眼睛红了,诚恳道:“我怕你出事,就在你家附近侯着没走,万一你需要我呢?”听他这话,余真笑了。一笑,他又止不住想咳嗽。“我可真是个倒霉蛋,天煞孤星,可这命,怎么就能这么硬。”他自我调侃着。精神控制,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一场大火,将他彻底驱逐,再次没了容身之地。如今学也上不了,家也没了。余真双目空洞,盯着对面的墙壁,却生出了点困意。护士趁他睡着了,来换吊瓶,又往里加了些药剂进去。这几天他总是以睡觉的方式,来逃避现实,兴许这样会让自己的心里好受点。手背上全是针孔印,血管都泛起了淤青,也不知道挂了多久的吊瓶。他开始觉得不对劲,当护士再来给自己换药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嘴,“我的病情很严重吗?为什么连着好几天都还要挂盐水?”护士看了下日历,眨巴着眼,一脸认真谨慎的回,“才挂两天啊,今天最后一次,就结束了。”她甜甜的笑着,面上满是单纯的善意。余真也没多想,觉得肯定是自己睡多了,才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等换完这一瓶,没过几分钟,他又生了疲倦之意,沉沉的进入了睡眠之中。过了一星期后,外地的医院给他打了通电话告知,说是陈晓云得了乳腺癌,需要做手术。余真眼神涣散,过了好一会儿劲才缓过神来。那种很迟钝的悲伤情绪,渐渐涌了上来,他才开始焦急的问着医院的地址,还有陈晓云的病情如何。医生也还算耐心,一一回答了。靳迟正好来给他送饭,听到了。他把饭盒放在一旁的桌面上,摸了摸对方的头,抚慰着,“你先别急,把饭吃了,到时候我把你妈接过来做手术好不好?”温热的泪水从眼眶里钻了出来,余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感觉埋在皮肤下的血液,此刻在里边很缓慢的流动着,抑制着其激昂的心情,还有任何偏激的举动。靳迟将他搂进了怀里,拍了拍自己的背,轻声哄道:“我会帮你的,听我的话?”“嗯嗯,好。”余真将头埋进对方的胸膛中,像是钻进了个巨大的蝉蛹中遮风避雨,让他觉得有了些安全感。但很快,这种危险的想法,如蛇信子吐到了脖颈处,冷的让自己避之不及。莫名的匪夷所思。靳迟将他的母亲,接到了自己家的私人医院,并请了最好的外科医生来做手术。做手术那天,靳迟陪着余真,在门口等了足足好几个小时。手术结束了,也做的很成功,陈晓云顺利的转进了普通病房。他头疼,在外边看了两眼,也没进去。靳迟在身后扶了扶他,“你休息去吧,我帮你照顾阿姨。”不安的思绪,最终以不适的身体情况告罄。“那麻烦你了。”走之前,余真支了支额角,问了句,“靳迟,今天是几号?”靳迟煽了煽嘴唇,平静的望着他,回答着,“28号,怎么了?”余真没再讲话,昨天他问护士是几号,护士说是26号,怎么今天就是28号了。难道他记忆混乱了?他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咬了咬泛白的唇,露出抹惨淡的笑,“没事。”过几天肯定就好了。只是因为生病了,才这样反常。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靳迟用手捧了捧他的脸蛋,小心翼翼的低垂下头,凑了过去贴心的问,“余真,哪里不舒服,记得跟我说。要是我不在,你就跟医生讲,知道了吗?”对方用哄小孩的语气,跟他讲着话。余真将笑慢慢收回,僵着脸说,“嗯,好。”靳迟盯着他的脸笑,看了好一会儿,才撒了手,“那你先回去吧,等阿姨醒了,我再叫你。”余真回了病房,过两天也该出院了,他撸了撸袖子想换衣服,却发现手臂内侧有块皮肤青紫了,正好是大动脉的位置。自虐式的摁了下去,还有点疼。深夜,他做了个噩梦,等醒来的时候,又想去陈晓云的病房看看。但走了过去,才发现病房是空着,里边没人。他睁圆了眸子,压了压眉骨,眼中显露疑惑之色,在病房里溜了好几圈,仍旧没发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