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如此性情之人相处反而容易,见他甩脸色,姒云也不以为意,只轻一颔首,提敛起衣袂,快步走向为她置备的辇车。
走到车前一看,姒云一怔。
子方正欲扶她上车,抬眼瞧见车内情形,怒火中烧,两手叉腰道:“任师这是何意?此去晋国一路颠簸,车里连条毯子都没有,夫人要如何坐?”
“哼。”任子伯冷哼一声,垂眸睨他一眼,冷冷道,“受不住便别去。行军又非游山玩水,三步一歇,五步一停,何时才能到晋国?若是误了时日,你来负责?”
“你!”
“子方!”姒云轻声喝止,朝他摇摇头,又转向任子伯,若无其事道,“有劳任师周全,妾身铭感五内。”
任子伯轻哼一声,不再看他两人,挥动马鞭,朝队伍正前方快马加鞭而去。
“出发!”
“夫人,可还好?”
连日急行,姒云被颠得头晕脑胀,一路都不曾吃下什么东西。
时近晋国,以美貌著称的褒夫人更似“弱柳之姿”,成日顶着一张素白素白的脸,整个人已然瘦了一大圈。
“无事,”姒云掀开帘幔,朝一脸担忧的子方摆摆手,“不必管我。”
出洛邑之后,越是颠簸的路段,行军越快。姒云知他偏见已深,不欲再生事端,只忍着不适,不曾抱怨过一句。
同行的二十余人看在眼里,初时不以为意,而后渐渐动容,到今日已经心服口服。
只是任师不松口,他们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的示好,瞧见路边有助于缓解晕症的野果,目光交汇,便有一人假装绕路,又一不小心多摘了些,而后趁任师不备,路过褒夫人车旁,或塞给子方,或扔进窗内。
初时还以为是巧合,三两次后,姒云心里有了计较。
又一日午后,车内有些闷,她正掀开帘子远眺迢递山水,忽觉一道身影闪过,队伍中年龄最小的卫小安突然出现在窗前。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被对方唬了一跳。
“小……”
她刚要出声,少年忽地缩起脖子,探头探脑看了看任师所在,又飞快抬起衣袖,自袋中掏出几枚早被他焐热的野果,也不看她神色,一股脑全扔了进来。
最是少年心赤诚。
姒云看着他仓惶离去的身影,情不自禁轻笑出声。
“停!”
她正要捡起野果,忽听队伍前方传来一声怒喝,探身一看,却是一马当先的任子伯不知何故举起令旗,喝令众人停了下来。
“子方,”她招招手示意对方近前,“可知发生了何事?”
子方摇摇头,蹙眉道:“好似发现了什么东西。”
姒云又眯起眼细看。
炎炎伏夏,草木靡靡,除却随风轻动的旆旌与马嘶,四下里悄然无声。
姒云心下微沉。如是旷野,此般寂静会否太过反常了些?
队伍前方的任子伯已经独行至隔路相望的两棵老榕树下。他仰头张望片刻,忽地抽出腰间佩刀,刺向左侧树冠。
姒云顺着他的手势看去,而后才发现,错落婆娑的光影间竟藏着一张渔网!
渔网?
姒云颦眉微蹙,是陷阱还是旁的什么?
“唰!”
没能厘清一二,忽听一道劲风声响起。
道路两旁状若寻常的芦草丛里倏忽映出无数身影,似发现陷阱被识破,潜伏之人终于按捺不住!
“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