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乐逍遥去银行把自己所有存款寄回老家重庆,又去火车站买了张硬坐。这些年,他没多少存款,每个月都要往家寄钱他也存不了多少,这些都是他没和雷硕在一起省吃减用存的。
提着来没多少走也没多少的行李,乐逍遥在心里对自己说&lso;再见,广州&rso;。他义无顾返地上了火车,起动时,他最后一次看了眼广州这个城市,再次对自己说&lso;亲爱的,再见&rso;。
火车起动发出的音响把列车内外嘈杂声都压了下去。乐逍遥闭上了眼,倾听车轮与车轨接触发出的嗤嗤声。当然,他也没看到雷硕在列车外的不远处大声的呼喊。
雷硕在不远处眼睁睁地乐逍遥从他眼前消失,他很想用手抓住,让他不要走。可密密麻麻的人群阻挡着他向前的脚步,雷硕很想发火,在火车开动的前一分钟,他看到乐逍遥朝外看了一眼,眼里包含太多的信息,有不舍、有遗憾、也有悔恨。
雷硕停下脚步,如果乐逍遥在他面前,他一定会问&ldo;你后悔和我在一起?&rdo;。如果乐逍遥回答&ldo;是&rdo;他忍不住会杀了乐消遥。就在这一瞬间,火车起动,乐逍遥的身影随着火车的移动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心里的疼痛逐渐占据全身,疼得让他发麻。雷硕后悔,后悔和别人打赌,后悔放乐逍遥走,后悔对乐逍遥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说&lso;他走了,他永远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回来……不会回来&rso;。
雷硕暗暗发誓:乐逍遥,你别想偷了我东西就这样走了。上至九重,下至地府,你死也别想摆脱我。
近乡情更怯,这就是乐逍遥现在心里写照。九年不曾回家,家里人还会认识他吗?父亲身体好吗?二哥二嫂和小侄子都好吗?听说小侄子今年读小学了,学习好吗?这些乐逍遥都不敢想,他怕自己失控。
再过几个站就到重庆,火车上又换了一批人。乐逍遥隐隐不安,一股不祥的气氛蔓延全身。稳了稳心神,心道:自己怕是害怕家里人不认识他了。
火车出站不久路过一段高坡,在这里,火车速度会减慢,期间有十分钟速度比人走的还慢。
乐逍遥睁大着双眼看见前面一群人从兜里掏出手枪,其中一人对着另外几个使了使眼色,那几人分别朝前面车箱走去。带头那个举起手枪低哑声音说道:&ldo;快……都把钱、戒指、项链、手表……值钱的都拿出来。&rdo;
人们对自己掌控以外的物事总是愰愰不安,只听说过或在书上见过的打劫突然发生在自己身上都抱着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条件反射地从嘴里发出,原本安静的车箱爆发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惊恐声。
带头那人大声叫安静却没人理会,恼羞成怒。举起手扣动开了保险的扳机,&lso;碰&rso;的一声,子弹延着枪口的路线瞬间滑出。不知道是不是质量问题,子弹居然没穿过火车顶的铁皮,又延着反射角反弹回来。
在这惊恐的一秒,乐逍遥也不知道该怎样躲避,弹头在无限地放大,穿过脖子瞬间,乐逍遥想:这次,是真的永远的离开了。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为发生机率接近于零,却又不是零。被突发的现象惊住的人群沉默着,诡秘地沉默蔓延在火车车箱内。
相比打劫,人们似乎更惧怕死亡,也不知道谁家小孩哭声穿透了寂静的空气。呆住的人们被眼前的惊吓吓醒,车箱里人们嘶吼着喉咙尖叫。
打劫地人也愣住,其中一个拉了拉另外一人衣角,擅抖地说:&ldo;检……检察地来了,我们跳吧?&rdo;四五个人慌忙跳下火车。
这时,慢呦呦的火车头爬上了山顶,降下的速度又提升上来。而光秃秃的山坡什么也没留下,就留下一群奔跑的人。
雷硕从睡梦中惊醒,他梦见自己在一个光无人烟山坡奔跑。他很累,想坐下休息,下一刻,他似乎踢到什么东西。他摸索地蹲下,指尖无意中碰到粘乎乎、湿露露东西。
放在鼻尖轻轻一闻,血腥味占具整个脑海。雷硕猛得一起身,环顾四周,漫无边际的红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灵魂深处有人在诉说&lso;再见……再见……再见……&rso;,一声比一声小,一声比一声衰弱,他想要紧紧抓住那个刺痛他心脏地声音,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
梦中的他手足无措,想叫逍遥,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发不出一点声响。
惊醒地雷硕看了看手机,凌晨五点。没有乐逍遥的夜晚格外漫长,好不容易睡着的他细微的擅动都能惊醒。
雷硕苦笑,这辈子他不能没有乐逍遥。乐逍遥就是他精神支柱,有他亦重生,没他……他不敢想,也不能想,乐逍遥这辈子是他的。不,下辈子,再下辈子……永远也是他的,谁和他抢他杀谁。
钻心的疼痛蔓天扑来,雷硕抱紧自己身体,寒冷和痛苦交加,逼得他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