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李延动了心。是啊,要是现在不和沈家要点好处,安抚住手下人,等闹起来,还得自己想法子。
他想了一会,道:“我记得在第五街苦水巷子里有家凶肆,开店的是沈家一个远方亲戚,因买卖特殊,从来不吆喝叫卖,只每日挂个招幌出来,等闲无人注意。他家还有棺材,好藏东西。你们就去那家,和他们说清楚,要么给粮,要么给钱,然后咱们放棺材里抬出来,神不知鬼不觉。”
那两个汉子大喜:“老大英明!”
李延呲牙笑笑:“不过一口棺材装粮却装不下多少,咱们这么多人,要少了,可不够分。”
那两人会意,嘿嘿笑着去了。
李延重新端起碗,天气冷,面汤表面已结出些白色的油膜,他将碗一把丢开,大喊:“店家!再煮一碗面来!多放肉!”
棚子后面一个女人轻轻应了一声,道:“李大官人稍待,厨下没有肉了,当家的才出去割肉未归。”
语声娇柔,李延的肚子一下子不饿了,换了另外一个地方饥渴难耐。
他站起身,撩起帘子走到棚子后面。
女人低低的惊呼声,什么物事掉落在地的声音,撕衣的声音,女人隐忍的呻吟声,肉体拍击声,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码头上这家饭铺原本做的就是来往力工的买卖,本小利薄,如今码头上这一停工,登时难以为继,今日难得李大官人光临,饭铺主人半喜半忧,喜的是终于有客上门,忧的是李大官人蛮横,生怕他吃完饭不给钱,因此小心侍奉,要什么给什么,甚至不惜赊账去镇上屠户那里割肉回来。
男人匆匆而去,匆匆而返,手上用草绳穿着一块大肉,立在棚子外头,脸孔胀得通红,却一步也不敢往里迈。
李延提着裤子从棚子里钻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他系好裤带,从钱袋里摸出一小串钱丢在男人脚下:“你家汤饼味道不错,明天我再来。”然后大模大样走了。
男人哆嗦着蹲下身,捡起那一小串钱攥在手里。
棚子里传出女人细微的哭声。
男人默默走进棚子,把桌上李延吃剩那碗汤饼端去厨下,重新热过,把里面的肉一块块挑出来,剩下已经有些糊了的汤饼单放。
他看看仅剩的一点白面,实在舍不得用,便拎起装荞麦面的口袋,掏出一半,另煮了一碗荞麦汤饼,把肉整整齐齐码在顶上,塞到嘤嘤哭泣的女人手里。
女人手一缩,要躲,看到碗里的肉和满当当的汤饼,犹豫半天,终于接了过来。她的眼眶通红,咬着嘴唇:“他说,明天还要来。”
男人重重叹了一口气,把女人抱在怀里摸了摸头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女人低头看着手里的汤饼,一滴滴泪落入碗中,她低声道:“你……也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