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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裴玄静迟疑着。

&ldo;怎么了?&rdo;皇帝的语气颇不耐烦，&ldo;如果没想好就先退下吧。朕的身体不适。&rdo;

裴玄静咬了咬牙，提笔书写起来。写毕，她朝陈弘志看了一眼，后者立刻双手捧起呈了上去。

&ldo;请陛下勿服金丹。&rdo;

皇帝望着这几个娟秀的字，露出困惑的神情：&ldo;你想对朕说的，就是这个?&rdo;

裴玄静点了点头。

&ldo;没有别的了?&rdo;

裴玄静又摇了摇头。

&ldo;朕还以为你是来求朕，放你出宫的。&rdo;皇帝凝视着裴玄静问，&ldo;你想出宫吗?&rdo;

裴玄静再次摇头。

&ldo;真的不想?为何?&rdo;

裴玄静又拿起笔，在纸上飞快地书写。

这次皇帝读到的是：&ldo;妾在世间已无牵挂，故无意出宫。&rdo;他一哂，将黄麻金纸随手抛下。

&ldo;裴玄静，你实在是太聪明了。&rdo;皇帝慢悠悠地说，&ldo;魏博田弘正入京献功，朕将裴爱卿也召来长安，他却借此机会为你求情，对朕絮絮叨叨地讲了很久。朕不愿薄他的面子，便敷衍他说，如果你真的想出宫，就自己来对朕说。没想到他还当真了。不过，朕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你来见朕，却不提出宫之事。&rdo;他收起笑容，&ldo;朕再问你最后一遍，想不想朕放你走?&rdo;

裴玄静将握紧的双拳藏在袖笼之下，再一次坚定地摇了摇头。

&ldo;很好，那就这么定了。&rdo;

少顷，皇帝又道：&ldo;知道朕为何说你聪明吗?因为朕绝对不会放你出宫，所以你不求朕是对的。你说过那些诋毁朕的、大逆不道的言语，朕怎么还会放你走呢?难道让你去民间继续造朕的谣吗?你虽不能说话了，可是还能写字。你离开了大明宫，朕要怎么才能放心呢?难道要把你的十指也都切掉吗?你说呢?&rdo;

他注视着裴玄静，似乎想要欣赏她的绝望表情，但她的脸上什么都没有。

&ldo;你也不要灰心。&rdo;皇帝的语气又变得戏谑起来，&ldo;只要朕活着一天，是绝对不会允许你踏出大明宫半步的。但是……哪天朕上仙了，便将不再理会这些人间俗务。到了那个时候，你仍有机会重获自由。&rdo;

皇帝将目光移回到裴玄静所写的第一张纸上，若有所思地问：&ldo;你要朕不服金丹，是不想让朕升仙吗?&rdo;

这一次，裴玄静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皇帝盯住裴玄静：&ldo;你应该劝朕多服金丹，早日上仙才对。&rdo;

裴玄静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由陈弘志呈上去。

皇帝念道：&ldo;金丹有害?&rdo;他没有显露出丝毫诧异的表情，反而笑了出来，&ldo;何不干脆写金丹有毒呢?&rdo;

就在这时，陈弘志捧上一个小小的金匣，哭丧着脸道：&ldo;大家，该、该服丹了……&rdo;

皇帝看着瑟瑟发抖的内侍，裴玄静突然发觉这场面实在滑稽。想必是皇帝严命陈弘志按时提醒自己服丹，所以陈弘志见时候一到赶紧奉上金丹，可这时候也未免赶得太凑巧了，倒像是他故意要逼皇帝服毒似的。

皇帝缓慢地站起身，陈弘志连忙伸手搀扶。

&ldo;不用。&rdo;皇帝将他的双手挡下，又朝裴玄静点点头，&ldo;你来。&rdo;

裴玄静跟着他来到云母屏风后面，金匮静悄悄地待在长案上。一抹日光隔着屏风落在上面，给它增添了几道朦胧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