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行了一礼,说道:“公子过奖了。”傅缙请了清儿入座,看向的清儿手中笛子,询问道:“不知在下可能瞧瞧姑娘的笛子?”“自然。”清儿点头,将手中笛子递了过去。傅缙接过,看了几眼。那倒是个极普通的笛子,怕是街上随处可买,值不了钱。他道:“本以为清儿姑娘如此才华自然得要上好的笛子方能相配,想不到能吹出如此之曲的竟会是这样普通的。”清儿淡淡一笑,她生的不算倾国倾城,但却是有极好的气质,眉眼透着一股淡然,似乎见惯了太多,多到了麻木。语气轻柔道:“笛子不过是个饰物,真正吹笛之人,哪怕只是用叶子也能吹出极好的曲子。”“哦。”傅缙挑眉,似乎有了兴趣:“我倒是不曾见过能不用笛子便能吹出曲子之人。”清儿苦笑,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敛住了眸子:“有那么一个人。”天上人间只那么一个人。“姑娘说的可是蓉贵妃娘娘?”傅缙说的漫不经心,就好像口中吐出的这个人不过是个寻常之人。清儿浑身一震,微微一抖的手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茶水溅了一身。她来不及顾及,只震惊的看着傅缙,半晌才道:“公子在说什么?”傅缙有些慵懒的眯起了眼睛,手中摆弄着笛子,低垂的眉眼竟忽然间与那人有些相似。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手中玩弄玉笛,笑的肆意。清儿蓦然站起身来,眼中惊诧未定,颤抖着声音:“你到底是谁?”傅缙抬头,说道:“十三年前你不过匆匆一瞥,记不得我也是自然。对吗,倾心。”清儿瞪大了眼睛,尤其在这人喊出她的名字之时,泪水瞬间崩塌,涌了出来。“殿……殿下。”她捂住了嘴,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哭的哽咽:“真的是吗?我……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你一面了。”她哭了许久,似乎那压在心口多年的创伤重新被撕开,疼的厉害。隋影请她坐在了傅缙对面,出门便候在了门口,清儿声音微微沙哑:“当年我被娘娘从路上捡回宫中时才六岁,殿下出生时我刚满七岁。如今娘娘若是能瞧见殿下这般健康长大,定是很欣慰的。”说起当年的蓉贵妃,那样温柔亲切的女子,清儿的眼眶再次红了。傅缙递了块帕子,说道:“这次我来找你可不是来瞧着你哭的。”清儿急忙收了眼泪,告罪道:“殿下说的是,在这俗气的地方呆的时间长了,竟也不懂规矩了。”傅缙摇头:“我听闻母妃生前最挂念之人便是你,想必她也是希望我来看看你的,这地方……”他皱眉顿了顿:“我打算赎你出去,你若想留在这里,我便为你安置一处宅院,你若不想留在这,我便安排人送你回乡。”蓉贵妃当年难产,生下傅缙之后便撒手人寰了,那是个奇女子,不少人为之惋惜。她向来心善,临死前都记着倾心,到了最后也将她送出了宫去,否则当年她必是要一同替着蓉贵妃陪葬的。倾心闻言,起身跪下,看向傅缙问:“我可能冒犯一句?可否容我进宫伺候殿下。”傅缙蹙眉,叹了口气:“我本是想完成母妃的遗愿。宫里你是待过的,那地方不适合你。”倾心苦笑:“那我便不走了,殿下若是有空便来我这听曲儿,我跟随娘娘时日不长,别的没学着,这笛子倒学了三分。”倾心的话没错,她天赋颇高,跟随蓉贵妃一年之久,吹曲儿的相似之处颇高。最终倾心还是留在了华苑楼。傅缙走出了青楼,啪的将折扇打开,少年俊美无双,风流倜傥之姿频频惹人侧目。他扭头看向隋影,询问:“事情办的如何?”隋影道:“人已经抓着了。”傅缙笑言:“着实少不得隋侍卫,干的不错。”隋影不骄不躁,显然已经对这太子时而正经,时而玩笑的态度习惯了。屋里,沈丘贺半倒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着,眼睛上也被蒙了块黑布,漆黑黑一片。忽感觉有了光,门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他叫嚷:“你们是谁,知不知道我是谁?居然敢绑架朝廷命官,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想活了!”傅缙寻了处椅子坐下,倒了杯水喝,珉了一口有些凉了。明明是有声音,却听不见人说话,失去了视觉,人的听觉便会变得比平日还要敏锐,沈丘贺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被绑的太紧压根起不来,他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劝你们如果不想死的话尽快放了我。”傅缙抬手放下了茶杯,淡淡笑道:“沈大人好大的本事,如今的生死都掌握在我的手上,你拿什么要我的命?”这声音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可沈丘贺却就是想不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可是沈家大少爷,正五品邢部郎中,你居然敢绑我!”傅缙站起了身,身影若隐若现却挡住了他望向门口的光线,嗤笑道:“一个庶子也配称为沈家大少爷。”这似乎踩住了沈丘贺的痛处,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若是此时得以看见,必是用眼神也要杀死傅缙的。隋影一脚将他企图上前的身子踢在了地上,傅缙眼中始终带着笑意,指尖轻拍方才沈丘贺碰上的一点袖口,有些厌恶。“都说沈家俩子,一个天才一个蠢材,你还当真处处不如沈景云。”伤上加伤,傅缙又是狠狠将那痛处上撒了把盐,沈丘贺脸色难看。自小活在沈慕的光环下,沈丘贺对这位嫡弟可是恨进了骨子里。坚信若没有他,自己定比如今过得风光如意的多。“你到底是什么人!”沈丘贺咬牙问道。傅缙轻笑,隋影上前扯下他脸上的黑布,光线太强,令他一瞬闭了眼睛,随后睁开便瞧着面前站着位白衣少年。他登时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太子殿下!”为什么会是他!傅缙挑眉:“怎么,沈大人看起来很惊讶啊。”沈丘贺皱了皱眉,本以为是什么胆大包天的毛贼,还想着如何折磨他生不如死,如今是这位,倒是有些斟酌了。“殿下这是同臣开什么玩笑?”“玩笑?”傅缙冷笑:“沈大人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还不知道吗?”沈丘贺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自己是在走出花苑楼的赌坊被人从身后敲晕,莫非……近来因为孙贯弘一事,贪官污吏查的要紧,此时出入赌坊,罪名可大可小。沈丘贺思考了其中利弊,开口道:“臣只是一时糊涂,听信了跟前的侍卫谗言,便好奇过来瞧瞧,望殿下恕罪。”傅缙有些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笑得令人心慌:“瞧瞧?沈大人瞧的倒大,输了上千两,竟只叫瞧瞧?”沈丘贺脸色顿时煞白,震惊的看着傅缙,这他的瞳孔下,傅缙缓缓将手里的银子丢在了他的跟前,底部的印,清晰可见。傅缙冷声质问:“你小小一个五品郎中,每月俸禄不过十两,居然在赌坊堵下如此赌注,好大的胆子!”沈丘贺浑身彻底瘫软在了地上,脸色早已退的毫无血色,张了张嘴,还想这企图挽回:“臣只是变卖了家中房产。”啪!傅缙一掌拍向了桌子,将手中的账本摔在了沈丘贺的脸上,冷笑道:“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沈丘贺在看见那账本的瞬间,心如死灰。那是他藏在房里的账本,而刑部的账本则是他作假的,他没想到会被太子给找出来,而且还如此迅速,他压根没半点察觉。“贪污之人不是孙贯弘,怕是你吧。”沈丘贺脸色灰败,抬头看向傅缙激动道:“殿下,不是我。是那孙贯弘,他不是认罪了吗?明日便要问斩了。这件事早已查清,根本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