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有一霎那的不自然,消逝后报以极礼貌友好的微笑:“抱歉,我记错了。你好,齐澜。”
就是那一下,我在他温舒柔和的神情里看到了些熟悉的影子——这影子令我慌乱至极。
我被针狠狠刺了一下。
财务部与CEO办公室在一层,无形之中我和许明安多了很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机会。
短短二十天的观察间,我发现他很爱穿黑灰色调的衣服,这跟他本人冽泉般的气质很相符。有时候碰见他在休息区抽烟,总觉得他身上的悲伤有海样深;有时候坐在会议室里听他作报告总结,又认为他举手投足间都是自信的魄力。
真是个故事难书的男人……
第二次偶遇发生在距离公司大楼三四条街的黄陂北路上。
来不及奇怪这个人怎么没用车子代步,阳光如水的人行道上我俩相向而遇。他记住了我的名字,停下来唤我:“齐澜。”
我笑笑:“老板好。”
那天是休息日,于是我问:“你也来逛街?”
他摇摇头,没直接回答,只说:“不用喊我老板,叫我明安就行。”
我又被针刺了一小下。
“这不太好吧?”
“没事,他们都这么叫我……”他眼神温和,“叫老板也太生疏了。”
之后我们同行了好一段路,在岔路口要分行时街角有家咖啡店外放起一首歌,他听见这首歌,猝然失神,旋即我见过的……那海样深的悲伤又回到他身边。
“听过吗?”他问我,我茫然摇头。
“许美静的《都是夜归人》。”他回答着,嘴角有晦暗的苦涩。
“你的爱已模糊,你的忧伤还清楚,我们于是流浪这座夜的城市。彷徨着彷徨,迷茫着迷茫,选择在月光下被遗忘……你忘了吧所有的厮守承诺,谁都是爱得没有一点的把握。也别去想哪里是甜蜜的梦乡,还是孤单的路上自由的孤单……”
这歌很好听,我也在歌词中或多或少听出了自己的往事。
不知道他听出的往事是怎样的,总之那天临别时,他想起什么回头对我说:“许美静命运多舛……后来得了精神病。”
这话莫名其妙,听得我思维错乱,像个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