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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ldo;阿超给我们章家光宗耀祖了。&rdo;

可章葵心里一直担忧，都说北方冬天很冷，也不知道部队的衣服够不够御寒。上次来信章超就说北方和南方差太多了，可她和他离得太远了，她要怎么照顾他？

可这次，信里，章超没有一句话是抱怨的。洋洋洒洒的三张纸，章超总会问家里的稻子今年收成如何，阿妈身体还好吗，章葵过得怎么样。

倒数第二句问章葵还是扎着麻花辫吗？他想看。

最后一句，和以前一模一样，说他想她。

念完信，章葵回到自己屋里，白炽灯偏黄的光下，她提起笔，一一作答他的疑问。

&ldo;今年稻子收成不好，雨水比往年多了好几倍。&rdo;

&ldo;阿妈膝盖疼的厉害，但咳嗽好多了。&rdo;

&ldo;我过的很好，不要担心。&rdo;

&ldo;我现在还扎着麻花辫呢，但我想剪了，头发长不方便做事。&rdo;

&ldo;今天下午和阿妈一起做了你爱吃的葱油饼，可香着呢，这次都给你寄过去。但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对肠胃不好。&rdo;

她的笔停顿住，又补了一句上去。

&ldo;我明早去拍张照片寄给你。&rdo;

她突然不知道还要写什么了，感觉千言万语全都在心里。

&ldo;阿超，我也很想你。&rdo;

她写的脸颊发红，小女儿的情谊全化在这一句话上了。

从兜里拿出锁，打开枕边一个小匣子，把章超的这封信放了进去。里面全是章超给她的东西。最上面的，是章超刚上小学一年级时，语文老师贴在他额头上的小红花，那时候，他和她一个班，章葵不爱举手发言，没有拿到小红花。回到家，章超就把自己的小红花贴在了章葵额头上。

自小，章超就不怎么亲近阿妈，倒是格外爱粘着章葵。物资匮乏，经济拮据，但章葵总是变着花样给章超折腾些吃的，玩的，把自己最好的都给了章超。

阿爸去世的很早，章超一点印象都没有。章葵懂事的很早，把章超照顾的很好。

其实，章葵只比章超大了六个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章葵是捡来的。

阿妈思想封建，让章葵初中毕业就没继续读了。为这事，章超还同阿妈大闹一顿，说阿葵不去念书，那他也不去。阿妈气的眼泪直流，好说歹说，章超都不愿再去上学。章葵成绩很好，章超成绩更好，镇上中学的老师来家访，一个劲地说着&ldo;知识改变命运&rdo;，阿妈最后没法了，拿起竹棍就要打到章超身上，却被章葵护住了。

&ldo;阿妈，你别打阿超，别打。&rdo;章葵性子虽静，却很坚强，平日里摔下碰下都不掉眼泪，那次她哭得特别凶，气都快喘不上来。

&ldo;阿妈也舍不得打阿超啊！&rdo;阿妈扔掉竹棍，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抹着眼泪。

&ldo;阿妈，我就是不去上学了。我怕我上学去，就见不到阿葵，阿葵就给人欺负。&rdo;

原来，章葵上学时，总有学校小瘪三见她出落得水灵，上学放学总堵她，要不是章超不要命地同小瘪三们打架，那年代只认拳头不认人，章超打架厉害，却也免不了鼻青眼肿。可这事，他们不想让阿妈担心，一直瞒着。反过来，告诉阿妈也没有用，阿妈一个女人，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能做，更不能让她干担心。

&ldo;阿超，我不会再给人欺负，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里做阿妈接回家的活赚钱，不会有事的，我一定好好的。&rdo;

&ldo;屁！&rdo;章超紧紧抱住章葵，嘴上狠，手上却轻柔地给她擦眼泪。

&ldo;阿超，阿葵，不是阿妈偏心地厉害，是我们家拿不出钱了，最多只供得起一个人上高中。&rdo;章葵的眼睛肿了，阿妈的眼睛也肿了。

章超知道家里是穷，真的穷，他不想自己身为一个男人还要家里两个女人来养他，供他去上学。

&ldo;阿妈，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上学的。&rdo;

阿妈两眼昏花，差点晕过去。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章超把高中念完了，执意不去考大学，应征入伍去了。

章超坐上从南方小镇开往中原某军区的绿皮火车，车厢里满满的都是和他一样戴红花穿迷彩服的年轻小伙。窗外，景象变化不停，山没了，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离家越来越远，越来越想章葵，但他记得章葵和他说过，军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

他想成为章葵眼中最伟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