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们这默的是什么玩意儿!我一天只让你们背30个单词!30个!我的要求很过分吗?”
英语杨老师盯着我和罗七的脸看,但我俩并没打算回答她。我的注意力全在那开了30度的空调上,出风口正对着我的脑门,热风铺面而来,令人窒息。
“今天默的30个单词里!有一半是初中词汇!”
“我们这不是,都上高中了嘛。”我见杨老师非常生气,想打个哈哈缓解下她的愤怒。
“初中的单词你都背不出来!你上个屁的高中!”但效果适得其反,她好像更生气了。
我瞄了眼一旁的罗七,平时嬉皮笑脸的劲儿也全然看不见了,眼神黯淡地,茫然地看向一边。
“咱们好歹也是市重点!你们都进北高了,以后目标是什么?清华北大的确不太实际,但你总得考个一本吧?你一本考不上,考个二本也行啊是不是?但你们这样下去,别的科目我不知道,英语如果就这个鸟样,大专都上不了!”
“老师我艺考生。”我插嘴说道。
“你给我闭嘴!”杨老师似乎还想教训一下我,但一时似乎没有组织好语言,毕竟艺考生的成绩要求真的不高,之前在画室的阿飞学长,好多年前也是北高的学生,而且也是杨老师教的英语。他和我们吹牛皮时说的光荣战绩我依然记得。
“我他妈当时,十道truefalse全部选反!牛不牛逼!老杨以为我是故意的,她一度觉得我在扮猪吃老虎。唉……英语这玩意儿,对我来说就是填彩票。听力还没播完!答案我已经全部填完了。翻译么,挑几个小学词汇糊弄一下,作文就直接睡觉了!”但最后这阿飞学长还是上了本科。
一想到这边,我就忍不住想笑,但现在这个节骨眼,老杨在气头上,万万是不能笑的。
杨老师正在数落罗七,以前罗七可以像我一样,嘻嘻哈哈这事儿就过了。但最近罗七似乎越来越阴郁,而且他不像我依然不当回事,他是真的有好好在背,但最终的成绩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人家王诚考艺考,再不济还会画画,有个一技之长。你怎么办?你想过吗?”
罗七一言不发,还是看向一边,任由杨老师在那边教训着。
我和罗七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他就住我楼上,然后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这份孽缘带到了高中,至少还得持续个三年。小时候他长得黑黑瘦瘦的,很多人都不爱搭理他。不过这小子之后倒是长开了,配上那浓眉大眼和高挺的鼻梁,看着还有点小帅。但这黝黑的肤色和尖尖的下巴,实在有点不太搭调。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一般说到这,老杨的教育应该也差不多了,“如果明天再默成这个鸟样,你们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赶紧滚!”
我出门的时候,还不忘礼貌地说上一句:“老师再见。”
但罗七似乎就没有这个心情了,自顾自往前走,我见他这样,往他肩膀上一搭,说道:“一起回家不?”
“不了,我有点事。”他冷冷说着,拨开了我的手,独自往外走去。我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觉得这时候也不该打扰他,便先假装回教室收拾东西,好和他错开。
回到家后,我照例一个人张罗起了晚饭。因为爸妈常年出差,所以我都是独自料理生活起居,生活可以说是非常自由了。不过缺点也有,我自己的厨艺我自己心里有数,虽不至于难以下咽,但肯定也没人会爱吃,包括我自己。所以外卖和泡面是我长久以来晚饭的主旋律,区别就是,月初手头宽裕吃外卖,月末手头紧了吃泡面。
这个月的家用钱还算宽裕,我从外卖app上翻了许久,就决定是你了!鹅肉饭!
点完外卖,我开始了每天的素描练习,虽说我们一家三口都对我的学习不太上心,但总不能纯混日子,还是得给未来做些规划。而且,虽然我英语的确不行,但我别的科目还算凑合,甚至物理地理这种还挺擅长,只可惜在我们市的高考制度奇葩的很,这两科占分实在不多,到头来拼的还是语数外。
过不了几分钟,门铃就响个不听。我一边感叹这外卖的速度,一边又忍不住吐槽外卖员这急性子。
“放门口!谢谢!”我并没有停下手上的画笔,朝门口喊道。
“是我!你爹!”
我一听这声音,不是罗七嘛?怎么突然又嚣张了起来?这不刚被教训地跟个孙子一样吗?我赶紧跑去开门,看他神气活现地站在门口,也不打声招呼,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了。虽然平时他来我这也是这个德性,但今天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怎么了?你下午那怂样呢?”我忍不住嘲讽他。
“王诚……王诚弟弟!如今的我,已经是今非昔比了!”他拍着我肩膀说道。
“你疯啦?你单词背完了没?”
“哼哼……背单词这种事情,难度太低了。哥今天我,给你表演个绝活。”他从兜里掏出一副扑克牌,放到我手里,“我能把这扑克牌,一张不差地给背下来。”
“你是不是吃太饱啦?没事背扑克牌?”我对他的话不屑一顾,“不过你真能花功夫背下来,也是个本事。”
罗七冷哼一声,说:“我没和你闹着玩儿,来,你把牌洗了,洗完我当着你面记,当着你面背下来。”
我实在不知道这小子玩的是哪出,就依他吩咐,把牌洗混了给他。而他拿过牌,按次序一张一张看过来,不出一分钟,便说全记住了。说着,这小子就一边报牌,一边翻牌,这牌还真像他报的一样,一张都不差。
我不太相信罗七真获得了什么过目不忘的能力,这家伙连自己写的作文都得花好大的功夫背下来,更别说这毫无规律的扑克牌。肯定是做了什么手脚!
我拿起牌仔细看背面上的花纹或者划痕,想要知道他有没有做记号,但实在找不出什么端倪。于是我又从自己的抽屉里翻出另一幅扑克牌,让他同样再试试。结果发现他依然能准确地背出扑克牌的顺序。我不信邪,又从暑假里随便找了本书,随便翻开一页,让他看,看完再背出来。结果他还是完成了任务。
“这他妈……”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你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