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旭文有点发愣,想知道傅致是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玩腻赵润一塞给你的那个了?打算换人?”
傅致放下杯子,淡声道,“不是。”
他补充道,“他不一样。”
蒋旭文原本心说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他看着傅致那张线条锋利如旧,不知从哪儿冒出一点柔和意思的脸。忽然福至心灵,品出了他话里未尽的意思,立刻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蒋旭文连一向不喜欢的苦了吧唧的绿茶也端起来抿了一口,半天才艰难开口道,“那也不用——”
把这么大块金子扔水里吧,连个响儿都不带听见的。
傅致微微一笑,并不作答。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足见心情不错。
一向以败家著称的蒋少爷呲牙咧嘴,又是牙酸又是替傅致肉疼。
那晚从蒋旭文的会所出来之后,一场风波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傅致总算勉强弹压住了局面。有来有往,傅致也小打小闹地派人劫了几次重景的货,仿佛叶文厉这回不过是像多年来常有的摩擦一样,膈应了他一把而已。
但此后的一个月里,傅致私下的大半时间都紧张地周旋于南美和东南亚,跟人开价谈条件,劳心劳力,抽不出空档回国。时移世易,这回轮到他在南美的船上,给那个呆在家里的人打电话。
“在做什么?”连开场白都一样。
那边传来一阵叮铃咣当的声音,顾念有点报复似的对他道,“拆枪玩。”
拆的还都是傅致向来中意的那几把爱枪。
傅致不在,整个宅子里没人管得了顾念。那道刀伤虽然深,但他年纪轻,恢复得快,没多少天就开始耐不住脾气要去摸枪。管家长了个心眼,收走了他贴身的配枪,任他软磨硬泡也不让他进靶场。
这当然是傅致下的命令。顾念见不到人,就把气都撒在了傅致平常收藏的枪上。
挂了电话,傅致照例给医生打过去问顾念的情况,虽然医生始终都说没什么问题,他还是惦记那个小东西。恰逢有两天停在老挝,傅致便挤出时间回了国内一趟。
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车开进庭院,在雪地里拉出两条长长的车辙。
这个时间,顾念应该早就吃完药睡觉了。傅致踏上楼梯,家里的佣人大多都已经去休息了,室内很安静,他踩在地毯上的一点声响因而格外明显。
忽然他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竟然是顾念打来的。傅致不动声色地接起来,压低声音问他,“还没睡?”
“傅先生自己也没睡。”少年在那头懒懒道,声音就像藏着细小勾人的倒刺,挠着人不觉疼,只有酥酥麻麻的痒。
傅致几乎都能想象出他在自己床上眯着眼伸展他又细又韧的腰的样子,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的卧室,声音越发轻地说,“不困?”
顾念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笑意,“要等着给伤口换药啊。”
这会儿主卧的房门离傅致仅仅几步之遥了,他推开门前最后问了一句,“怎么还没换药?”
卧室里没开灯,只有窗边一点月色和雪色交相辉映的银白,让人看不真切房内的情形。但床上确实是没有人的,傅致在黑暗里皱起眉,把手机重新放到耳边打算好好盘问夜不归宿的小孩,忽然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一声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响。
他刚刚转过身,就被人热情痴缠地给扑了个满怀,险些被推倒在床上。那只扑过来的小狮子,悉悉索索地舔吻了两下他的薄唇,笑眯眯道,“傅先生是来给我换药的吗?”
16
大概是刚洗过澡,顾念身上还有一股水汽,和他的唇舌一样湿润甜蜜。傅致低笑一声,“早知道我要回来?”
傅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不住地亲吻自己的下颌,试图蒙混过关。
顾念在傅致身边呆了不长不短的时间,和其他人也算混得熟络,知道傅致行踪并不奇怪。傅致享受着这个小精细鬼儿热情的服务,不再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