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无罪,但要做帝王,天真大罪!
更何况,身为太子,这般念着一个求不得也不可求的人,置婚姻大事不顾,置天家颜面不顾,置他这个父皇三番两次劝说不顾。。。。。。这样优柔寡断,儿女情长,如何能做一个皇帝?!
他是动了杀意的。
琅邪。。。。。。
故人之后而已!又牵扯良多,比起天子,比起天下苍生,算得什么?
只没料到那日审那陈申,众臣畏畏缩缩,也唯独琅邪,虽自作聪明、意在为那陈申开脱,却无心插柳,歪打正着,事后樊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只要他肯乖些,不再耍弄花样,不如留他一命,为他那妹子,为他这大儿,为他牵扯二儿,也为他那。。。。。。苦命的娘亲。
如今看来,祸患终究是祸患。
“太子,你退下罢。”樊帝合眼,疲惫地挥了挥手。
“父皇。。。。。。”樊勤还要再劝,见桂珺连使眼色,只好转道,“父皇保重龙体,儿臣告退。”
待他走得远了,龙椅上的人方才缓缓睁眼。倘若这大儿能有二儿一分冷静狠绝,当断则断,他又何苦如此为难……
这夜之事,众人得知之时,已是三日后的一道圣旨。这圣旨里的太子妃既非曹相之女也非林正之女,“太子乃国之储君,已当婚龄,为天启千秋万世,当立太子妃。今闻浙江淳安县令陆清城有女陆妱待字闺中,家世清正,品相端庄,与太子檀郎谢女,天造地设;圣意:天启六年冬月,册陆妱为太子妃,与太子樊勤天缘凑合,缔结良缘——”
其时圣旨一下,犹如巨石入静水,激起千层万层浪!
一朝太子,国之未来,不娶曹相之女,反娶了这么个县令丫头?
据闻太子樊勤连续三日求见皇帝,樊帝避而不见,大皇子病倒,再未进宫。
不知哪些爱嚼舌的私下胡言乱语,说起个中曲折如同亲历,什么此女与太子本是青梅竹马,幼时已私下订亲,奈何昔日青梅,今日已是云泥之差,皇帝本要太子娶那曹相林将军之女,太子却为爱坚贞,在御书房中长跪不起,以命相逼,非要立这陆家千金为妃。皇上被子逼迫,无奈允此婚事,到底一无面子,二来忿意难平,只好不见。如此传来传去,最后竟变成说太子这次深夜被召皇宫,为婚事与皇帝争论不休,在地上足足跪了两个时辰,惹得龙颜大怒,说他目无君父,已有废储之意。
旁人恍然大悟,一面说这太子之痴情比起前朝那位杨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一面又为他担忧,身为太子,非但不笼络曹相、林将军这等家势雄厚的靠山,反而拒了亲事,驳他二人颜面,实非明智,不知往后要与这二位如何相处?
如此一来,那懂得看风向的臣子们,早见风朝二殿下那厢吹,都随风去了,如今见太子殿下屡伤皇帝面子,娶妻如此,更如得了暗示,除却少数观望的、坚守太子府的,多数都自以为有先见之明,蜂拥去拜见未来的主子。
其时朝廷局势不明,京中各人有各人的事忙活,侍郎府里,琅邪反倒闲了。
这日,他不知又发的什么疯,搬了把椅子在凉亭里看天相,寒风吹得脸颊生疼,听福伯说,“今日户部有人去拜见二皇子,听闻殿下染了风寒,才被拦在了门外。。。。。。”
琅邪抬头,“染了风寒?”
福伯怕他担忧,忙道,“去的人多,许是借口罢了。”
琅邪若有所思,福伯又唤人在暖炉中添了炭,等那人退下,亭中又只他二人。
他见主子白着一张脸,劝道,“殿下还是进去歇着,身子刚好了些,这亭子里寒气太重。。。。。。”
琅邪静默不语,忽地直盯着老人家,眼珠发亮,“福伯,皇上是不是太偏心了?”
福伯一愣,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小声道,“殿下这话可说不得。”
“福伯,为何你们都不喜欢二殿下?”
他趴在椅把上,颇有些天真地看着管家。
福伯忙撇清,“小的可没说!哎,殿下,不是不喜欢二殿下。。。。。。二殿下他若是不那么……不近人情,那也。。。。。。唉,这哪是小的敢说的话,您别逼小的了。”
小王爷动辄便把当年琅邪入京遇险,樊裕站一边瞧热闹的事拿出来说,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心里也是向着自己的小主子的,就算表面再恭敬,心里怎能没有亲疏?
琅邪叹了口气,“你们误会他了……”
说起一半,又有些惆怅,“我想去看看文贞。”
“殿下,公主吩咐,您若还想娶妻生子,便不得再去那等。。。。。。”
“诶,那鸽子哪儿来的?”
福伯以为他只想打断自己啰嗦,却也回头看了一眼,竟真见一只灰色信鸽落在凉亭边上,也有些奇怪,“怎地还有人给殿下这等东西?莫不是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