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收回剑,扬长去了。“世上竟有这样无情的人!”如环流泪扶起花千夜,“你为什么要那么傻?还要求他杀你?”心悦跪上来,“王妃、王妃,放我出去吧,求求你放我出去吧!”花千夜气喘吁吁,勉力稳住呼吸,点点头,让如环拿出一叠银票给心悦,又吩咐管家雇辆车子,把心悦送回老家。心悦感激不尽,道:“王妃的恩德,心悦只有下辈子报了!王妃,王爷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也跟我一起走吧!”“我不能走。”花千夜摇头,眸子里迷雾又起,想到他方才偏激欲狂的模样,一颗心绞痛起来,身子越来越倦乏无力,“他在逐鹿林里没杀我,我就已经走不了了。我怎么可能走?他放过了我,到哪里去找解咒的人?你不明白的,我和他,早已经分不开了……”他射不出那一箭,她也不能离开。不论是诅咒,或是感情,他们,已经被命运捆在了一起。冬日的清晨,下着淅沥的冷雨。王府如往常一样醒来,花千夜还在梳洗,管家便送来一样东西。一封信。如环以为是唐门中人的信,极兴奋地拆开,“我来念给你听!”花千夜淡淡一笑,随她去。只听她念道:“吾于大晏正武十三年娶花氏千夜为妻,花氏身患恶疾,一无所出……”读到这里,如环猛然呆住!这不是唐门来的书信!这是——一封休书!花千夜的脸,早在诅咒(5)韩进没词了,顿足叹息。里面忽然又探出一张脸,唤道:“韩进,王爷叫你呢!”韩进只好又进去,这一次,凤延棠独自坐在榻上,静静地瞧着场中的歌舞,目不转睛,良久良久,才道:“她还在?”“是。”凤延棠不再开口。目光定定地落在场内某处,韩进仔细瞧着,却发现他什么都没看,眸子里一片苍茫,仿佛起了浓雾,遮住了一切的情绪。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道:“你叫几个丫环,把王妃弄回屋子里去。”韩进面有难色,“王爷,王妃外表柔弱,心里却极有主意,除非把她绑起来,不然没有人敢拉她的。”凤延棠知道他说得在理,心里烦躁焦灼,再也压抑不住,怒道:“那要怎样?要我亲自出去求她回去吗?!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出去!”韩进连忙退了出来,只见檐下的王妃已经摇摇欲坠,却强自支撑。韩进“扑通”一声,向她跪下去,“王妃,求求你回去吧!王爷已经发脾气了!”他的话刚刚落地,门缓缓被打开,凤延棠神情淡定地缓步走了出来,立在屋檐底下,淡淡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终于出来了。”雨水模糊了花千夜的眼,她喘息着,露出一丝微笑,“我知道你会出来的。”“我出来,是要告诉你,想淋雨、想犯病,都随你。只是不要站在我的屋子前面,打搅我的雅兴。”他淡淡地说着,眉与眼,都是极淡极淡的。这种淡然,是最深刻的一种冷漠。一字一字,都如冰棱,刺进她的心底。明明知道这不是他的心里话,心却已经刺痛起来,她盯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蓦地嗓口一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凤延棠的脸色刹那间变了,然而凭着多年的历练,他的脸上又恢复到淡然,吩咐道:“韩进,把王妃送回去。”“我不回去!”说了这一句,鲜血再一次吐出来,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她的眼睛睁得那么大,直直地看着他,仿佛要用眼神把他从里到外翻个遍,寻找他埋在深处的情与爱,然而他的脸,竟没有一丝波动。她痛苦地道,“延棠,你竟这样狠心……”一语未了,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向后倒去。醒来鼻间闻到暖暖的药香,睁开眼,见到一个白衣蓝袍的男子,如日边白云一样皎洁清秀,坐在床边,替她把臂上的银针拔下来。“央大夫?”“你醒了?”央落雪轻声问,起身把炉子上温着的药端过来,送到她面前,“快喝了。”四处悄然无声,连如环也不在,仿佛回到了当年在药王谷治病的那段时光。花千夜接过药喝了,猛然见他斗篷底下,竟有一缕白发。央落雪道:“回春丸你是怎么吃的?怎么只剩这么一些?”“央大夫,你的头发……”“我生病了。”他淡淡地说,“所以这样了。”“你是神医啊!”“神医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生病。”他接过她喝完的药碗,宫里忽然传出话来,要央落雪进宫。如环刚托着清粥小菜进来,他交代如环几句,便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