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把血沫都咳出来了。“你终于醒了?”宴彬的声音像是只手,把正在地狱边缘的楚相言,狠狠拽了回来。这才发现自己坐在飞机上,周围根本没什么海水,他也没有咳嗽。梦也太真实了。不过梦到深海,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宴彬坐在一旁往嘴里丢零食,一边贱兮兮地嘲讽楚相言。“完咯,被秦厌抛弃了吧?”“我就说嘛,阿厌哥怎么可能会愿意跟低级oga长相厮守呢?要不然也太没眼光了。”楚相言脸色煞白,身上苦涩的信息素味道,溢在机舱里。沉闷脚步走来,他才发现宴妄也在。“回到你的位置。”很明显宴妄根本就不是商量,宴彬怒骂的“不要”还是他挂在宴妄手臂上喊出来的。这么折腾都没人理他们?楚相言才发现,这架飞机机舱宽阔,身下的座椅是真皮,装饰极其奢华。秦厌的私人飞机。他没心情欣赏,也没力气反驳,只能冷冷地盯着窗外的白云,“飞到国外才能摘腺体吗?秦厌也不怕活性不够,耽误了最佳移植时间。”宴妄递来一份文件。看样子像是什么风险知情书,楚相言没接。还能是什么风险知情书?想要腺体就挖啊,还假惺惺地要他知道风险?“夫人”“别叫我夫人!”宴妄没应,继续道:“夫人,您最好看看。”一声一声“夫人”叫得楚相言心烦意乱,费力吞下肚的酸瑟,这一下全崩溃了。“非要我看什么!看我怎么死吗?看我是怎么被人算计的,看我是有多傻,才会相信一个顶级alpha说愿意做真夫妻这样的话!”眼泪止不住地流,任楚相言怎么擦,都擦不干,很快就哭湿了领口,下巴上聚集得都是晶莹的泪珠,宴妄依旧面无表情,好像完全无法理解楚相言为什么要哭。“夫人,您最好看一眼。”“笨蛋啊!”宴彬冲过来,狠狠捶了宴妄的头,“你告诉他,这是入学风险知情书,他就不会哭了啊!”宴妄确实不懂沟通,完成秦厌的任务是他唯一的作用。宴彬骂了句“蠢”,就不耐烦地朝楚相言解释,“秦厌不会要你的腺体,也不会让你流产,更不会让你洗标记,他和你离婚只是为了给秦爷爷做戏,目的就是把你送出国来上学!”这下,楚相言不哭了。也不知道怎么今天就这么相信宴彬的话。可能今天他说得话,比以前好听一亿倍他抽着鼻子,脸上泥泞一片,“那也是离婚了。”“啊,啊是离婚了,”宴彬费力跟他解释,“他在监狱里和你说的都是假话,都是反话,他必须要让爷爷真的相信,你们感情破裂,你还因为摘腺体死了,他才能把你安安全全送出国!”真难为宴彬了,能帮着自己喜欢的人给情敌讲好话。宴彬自己,背地里也觉得自己特牛逼。“所以所以你的意思,这些都是演戏?”宴彬挤开宴妄,重新坐回来,“全部都是。”“全全部?”楚相言嘴唇还有些发抖,过山车似的心情,跌宕得他心脏怦怦乱跳。“对全部,从秦厌在秦氏当甩手掌柜,到现在的一切,都是秦厌计算好的。”楚相言:“为了送我去b大上学?”“对。”“那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楚相言终于擦干净了脸,顶着肿成灯泡儿似的鱼眼,望向宴彬。“除了霍阿姨,你这些天接触的人,都知道。”“联合起来那么多人骗我?还不让我知道?”楚相言转悲为怒,眼眶里的两个灯泡儿,都被气亮了。“太过分了!”宴彬捶腿,“你是不是也觉得阿厌哥做的太过分了!”是很过分。所有人都在陪着秦厌演戏?就为了离婚把他送出国?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秦厌还无缘无故对他说了那么多难听话?真的太过分了!“这种错误不能原谅啊!”宴彬狡黠一笑,高兴得不得了,“所以千万别和他复合,阿厌哥的二婚老婆,是我咯~”这么犯贱的后果,就是被宴妄拉进卫生间一顿修理。挣扎半天,楚相言还是翻开了那份风险知情书。里面都是孕夫oga在b大应该注意的事项,一页一页翻到最后。他都差点要合上了,光芒反射白云,竟然照出了一行小字。这行字很淡,很浅。是秦厌的字迹。【乖乖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他现在心眼儿可小了转眼就入了冬,b大的城市下了入冬来的第一场雪。这里比津滨维度高,温度也低许多,楚相言早早就穿上了棉衣,里裹外裹得严严实实。不过刚好,可以稍稍盖住微微隆起的孕肚。“思笑~”片刻,楚相言才停住脚,他还是不太适应这个新名字。“奥意尔?”“听说你们津滨人都喜欢吃烤红薯,我用烤箱给你烤了俩,趁热吃。”来人戴着圆眼镜,金发碧眼,身材很是高挺,年纪可比楚相言小许多。他怀里揣着红薯,正呼呼地往外冒热气呢。在b大的城市,烤红薯可是稀罕货。这么冷得天,捧颗烫红薯放在手心,啃一口甜蜜软糯的红薯楚相言想想就馋。奥意尔掏出两个不同的红薯,“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就都买了。”他俩坐到小路边儿的长廊上,一人掰开了一根。楚相言手里是白瓤的,奥意尔手里是橘红色瓤的,甚至手上还挂着蜜。“你的那个更好吃!”楚相言说道。奥意尔一点不含糊,“那给你吃。”楚相言都要被馋得流口水了,没想拒绝,就跟他换了。他迫不及待吃了一口。“唔~”楚相言一张嘴,热气都往上飘,“好好吃。”奥意尔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有这么好吃?”“当然了!”楚相言一点不避讳,伸出刚刚咬过的红薯,拿到他面前,“你尝一口试试。”奥意尔看了看楚相言,只小咬了一口,嘴角却忍不住得微仰。楚相言以为他是被好吃到笑起来,还挺得意洋洋:“可玩意儿可比甜菜汤蔬菜汤好吃多了!”二人聊天聊地的吃完了红薯。要分开时,奥意尔突然问:“你为什么叫思笑啊?你经常笑,怎么还用思笑呢?”楚相言一怔,他张了张嘴,略感无力地背了句诗,“相思则披衣,言笑无厌时。”奥意尔是土生土长的洋人,对中华文化并不太了解。楚相言轻声解释:“这句诗讲的是人想念故乡和亲人的时候,就披上衣服,和朋友谈谈笑笑永不厌烦。”“所以你想家了?我就是那个朋友呗?”奥意尔问道。家他好像曾经有个家的。见楚相言神情瞬间淡然,奥意尔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扫了眼楚相言的小腹,“抱歉,我说错话了。”楚相言倒挺放得开,扯了个笑出来,“没事,你也不算说错,我们是朋友。”天色渐暗,奥意尔把楚相言送到宿舍楼下才分开。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楚相言舒了口气。奥意尔是这所学校少见愿意跟他讲话的人,一个离异的低级oga,挺着个肚子逛在校园里,总显得格格不入。这样异样的眼光他见多了,也许是麻木了,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委屈的。冰渣拍在脸上,冻得楚相言一哆嗦,他搓着手回了宿舍。一人一间,一卫一厨,面积不大,但足够他一个人住了。刚推开门,就看到一个黑影窜了过来。楚相言也不惊讶,任由着alpha将自己轻轻抵到墙角,缠绵得深深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