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接受任何一种生活方式,忙碌的,清闲的,对他来说都只是组成生活的一部分,他喜欢将生活堆得满满当当,才可以掩耳盗铃地不去纠结生活的贫瘠。
他刚回到科室没一会,有人敲了门进来,他抬头看了一眼,是两个男人,身后的看不清脸。他只低着头查询那人递过来的就诊卡,问道:“怎么了?”
“高烧,烧了一晚上,要不是我去他家看看,估计就烧死在屋里了……”
坐在外侧的人絮絮叨叨,解释着情况,岑里找了支温度计,说:“先量个体温吧。”
他转头将温度计递过去,却和后面那男人的眼睛对视,动作戛然而止。
那男人也盯着他,半晌,他低声喊道:“岑里。”
岑里呼吸几乎要停滞,喉咙干哑,突然说不出话来。那是宋行柯。
六年后的宋行柯仍然没有太大变化,
他没有开口说话,心里只单单地啊了一声,分不出思绪给眼前乱糟糟的现实,再不知该想些什么,只愣愣地看着对方。
宋行柯的眼神很直接,岑里不可遏制地想到了六年前的他——温柔的,热忱的宋行柯,低着头偷偷同他说情话的宋行柯。
江律看看宋行柯,又看了看眼前年轻的医生,识趣地没有说话。
宋行柯伸手接过了岑里握住的温度计,说:“好久不见,小里。”
岑里不知该如何面对现下的场面,便硬着头皮说接道:“好久不见。”
说完,科室又陷入了寂静,站在一旁的实习医生许念也偷偷抬头看着这边奇怪的氛围,岑里只好说:“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原来你读了医科。”宋行柯没有回答他,只自顾自地说。
应当是发烧的缘故,他的声音沙哑得很,每一个字都像粗砺的沙石,磨得岑里的心脏生疼。
他觉得宋行柯的目光有些难言的意味,心里却在不停摇头,有个声音戳着他的心脏说,岑里,你痴心妄想。
“嗯。”他只能干巴巴地回答。
“你们认识啊?”江律眼神来回打着转,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我们是……”
“高中同学。”岑里打断宋行柯的话,他有些害怕宋行柯说出一样的回答。
这些话由他来说,听起来也许会好受些。
宋行柯定定地看着他,把温度计拿出来,说:“是啊。”
岑里低垂着头看温度,露出瓷白的后颈。
他太苍白了,宋行柯想,血管都纤细地要命,让他想了几千几万遍的诘问都如鲠在喉。
那血管像是一圈一圈地缠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只能说出那些劝慰和客气的字眼。
“应该只是感冒,去隔壁抽血化验一下,就可以去挂水了。”岑里不再看宋行柯,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给他开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