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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着王伯送他一程。他的子孙跪了一地，王妃流着泪看着他。端王临终，脑子都清楚。他笑着嘱咐了身后事，对新帝，只留下一句话：咱们老贺家的皇帝都是好皇帝，你可也得好好的，别歪了。然后就含笑闭眼了。端王身后事办的极其风光，新帝太子亲自扶灵。皇家的风光，与百姓们而言，太遥远了。戏班子后台，新来学戏的小孩子坐在那，听满头白发的老班主讲故事。“那端王小时候啊，特别不容易。他亲娘吧，是个坏的。死后呢，他就不得先帝喜欢啊。于是就又换了个娘。这个娘还是坏的。所以端王也养歪了呀。成日里就恨啊，这个也恨，那个也恨。就天天都不高兴。”“哎呀，不是跟这个生气，就是跟那个动气。反正就是不老实。”“要是就这么下去啊，那是媳妇都不能娶上的。”“胡说！端王爷不是这样的。”“就是就是，端王爷是最好的王爷了，听说他还给穷人盖了收容院呢。”“就是就是，说是皇帝小时候还被端王爷打屁股呢。”“可不是嘛，班主乱说的，端王爷是最好的人了。小时候肯定特别懂事。”班主笑呵呵的：“对对对，逗你们的，去吧。吃果子去吧。”几个小孩子就一哄而散。老班主晒着太阳笑呵呵的嘀咕：“你看看，这世人都这样。不叫好人有一点点坏。你是个好人呐，你就得打出生不做一点坏事。”“坏人做了一点好事就不得了是吧？爹，吃饭了。”中年戏子笑呵呵的来扶着老班主起来。“啊，就吃了？才吃不是？”“又吃，给你炒黄豆了啊，您不是要？牙崩了怎么办？”“哎呀不碍事，给我酒，黄豆不配酒可不成。”老百姓嘛，到底是一盘子炒黄豆，配上二两打来的酒，就把那皇帝老儿，宗亲外戚那点子他们自己都未见得知道的事儿说的一清二楚。你说都是假的？嗨！谁管呢。番外：输赢虽说云璃制定了规矩，也叫不少太妃出宫了。可也有人坚决不出去的。比如说贵太妃。比如说玉太妃。再比如，已经出去又回来的娴太妃和恪太妃。为什么回来了呢？虽说跟着女儿也过的好，可府里最大也意味着无聊啊。她们毕竟是太妃，不像是别人，府外的世界对她们来说还是比较陌生，也不好随便出去走动。可宫里不一样啊，有吃有喝，有人作伴。大家天天摸牌，说话，吵嘴。如今反正先帝都去了，争也没得争，大家待遇又好，聚一起反倒是热闹好玩。于是玉太妃是一开始就不肯出宫，她那儿子哪都好，就是教条。算了，跟他住不叫念叨死？娴太妃出宫了两年，回来了四五次，最后硬着头皮求陛下。陛下没意见，住哪都是宫里养着的嘛。于是紧跟着，恪太妃也一求就回来了。慈安宫，还有慈安宫后头的几个宫殿都是太妃的。她们都是有依靠的人，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服。太后如今一年都不怎么回来，她们几个也不管宫里闲事儿。反正要谁跟谁斗都行，她们只管自己开心。尤其是，云璃给她们说了什么是麻将，又叫内事府做了好几副出来后。这几个太妃天天玩儿的是如痴如醉。玉太妃哪都好，就是急性子，打牌总是不用脑子。于是输的哟。别的太妃是自己贴补儿子家用。玉太妃可好，儿子贴补她。可她这个人，特别有趣。她绝对是个精明的人，遇见了大事儿脑子清楚的要命。可小事上，是一点脑子都不想用，只要能糊弄，全都糊弄过去。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身边人决定就好。由着一群奴婢管着，怎么都行。打牌天天输钱，天天还是她最积极。有时候贵太妃几个都不好意思赢她，就使劲放水，叫她赢一次。结果呢，她赢一次，就全赏赐下去了……但她不在乎。她娘家受她照顾，也是越来越好，可有十一皇子盯着，也错不了。玉太妃当年也想过十一皇子的出路，可最终选了舒适的一种。于是后来，她就再也不说什么上进的话。十一皇子这样的孩子，势必不会闲着。陛下也肯用他。要说端王是因为脾气跟陛下对着吵，那这位宜王殿下，就是能用规矩把皇帝套死。气的陛下总是骂他，说朕就给错了你封号，你叫什么宜王？你就改叫龟王！规矩多的要命了。玉太妃无比赞同，她疼爱自己的孩子，就是不爱见他。因为只要见着了，务必会听他念叨。说母妃不能总是打牌云云。不过他也不是那么死板，说是说，但是经常给他母妃送钱进来就是了。太妃们过的都不错。玉太妃也不大愿意想以前。对于先帝，她也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那是她儿子的爹。可是先帝对她的兴趣却不够长久。其实她不知道，要是没有云璃，她的性格也是先帝该喜欢的样子。也正是因此，她才能在云璃之后还杀出一片天地。当然，这与她自己的聪慧也不无关系。只是，始终差一点。与先帝的缘分差一点，与太子之位的缘分差一点。不过她一向知道如何能过的更好。刚进宫那会子，正赶上太后糊涂的时候。太后选中她，未必不是因为她就是贺谨缡喜欢的样子。她怎么会没有犹豫过，正是青春年少，谁不希望成为君王的宠妃呢？可她太聪明，进宫只是几日，就明白这后宫里的一切。她做戏做的真情实感，也伤感的真情实感。她知道自己这一生，难以得到那个男人的心。后来……后来太后渐渐清醒，也早就不在需要她了。她生了皇子，养大皇子。又怎么会没有过野心？可她始终是清楚自己的。她不觉得自己无能，只是戚云璃太过厉害。如果斗到了最后一步，血流成河，又何必呢？也后悔过，不能给十一皇子最好的。可十一皇子却不是很在乎。那就罢了，她也不在乎了。倏忽间啊，这么多年就过来了。如今鬓边都添上了白发，过去那些个恩怨情长也不重要了。御花园的花每一年都开，后宫的女子也总是新鲜貌美的。她们哪一个不是带着一腔憧憬进来呢？就像那花儿，哪一朵不是冲着结果开的？可是最终有多少凋落？“妹妹怎么出神？想什么呢？”娴太妃摇着扇子坐下。“看花，你瞧瞧，这荷花还没开，石榴花倒是开的红艳艳的。好看极了。”玉太妃道。“石榴花啊，我听说陛下的许美人最爱石榴花。”娴太妃道。“是吗？啧，那我可不记得，懒得记得。我就记得太后喜欢十样锦。”玉太妃道。“哎哟，可不是么。各花入各眼，能叫人记住的不多。”娴太妃又摇摇扇子：“只是有时候想想，这宫中女子们如这鲜花，总难开到头。”“陛下最宠爱皇后，倒是比宠爱别的嫔妃强多了。”玉太妃道。“可不是么，帝后真心互相喜欢，比什么都好。”娴太妃也长叹一声，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真心。玉太妃点着头，却在心里叹息。这后宫，最不配得的就是真心。“后宫里这几十年啊，我看着看着，就觉得如太后那样的人太难得。太后娘娘啊，才是这宫中的赢家，还有谁，能如她一样赢的漂亮呢？”娴太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