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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仪笑着道：“妾多谢娘娘，妾就受了。”杨小仪到底领了舒淑妃的赏赐，谢恩过后才回去的。一回去，她的丫头就小声道：“您没去玉渠宫那边，别叫那边惦记上吧？”“人家跟我一个不得宠的小仪有什么好计较的？”杨小仪道。“那您也该去走一遭，哪怕只拿一件东西呢。是个意思啊。”丫头道。有时候就不是你不需要的问题，不随大流就有问题。杨小仪叹气：“县官不如现管。我住在这甘露宫里，主位娘娘是淑妃，却巴巴的去贤妃那领赏。好说不好听。”“哎，您也不容易。”丫头叹气：“倒是这贤妃娘娘怎么忽然就要赏赐人？一早上拉着皇后娘娘，这多少有些咄咄逼人了吧？”“我也估摸，她们跟我们不一样了。我们如今但凡争，还是想要君心。可她们都是为了皇子。皇后昨儿赏赐了廖氏，那是抬举五皇子的意思。今日贤妃就这么做，是拉拢后宫的意思。虽说拿了她的东西未见得就给她卖命。可到底说起来，皇后能给廖氏一箱子东西。贤妃就能叫一后宫的小嫔妃都领赏。”这可不是小数，皇后开了库房，贵妃也跟贤妃的一起开了，贤妃自己又开了。领赏的，谁不得个几匹布几根钗？这就是不叫人小觑。丫头不太明白，只是点头：“反正这后宫里，贤妃娘娘一等一的厉害。皇后娘娘也不能如何。奴婢是不大懂，但是总觉得皇后娘娘扶持五皇子没希望。”“你看没希望，她自己觉得那是唯一的希望。也罢，也是因为我常年无宠，这个小仪都是熬出来的，常年站在外头看，事情反倒清楚些。真叫我也搅合进去，一样是看不透的。”杨小仪笑着摆摆手：“罢了，都是上头人的事，咱们不参与。”丫头笑说好，就给她拿点心去了。杨小仪姿态做的好，淑妃对她也就大方，所以她供应还是不错的。玉渠宫中，送走了最后一批谢恩的小嫔妃，云璃笑道：“轻松了吧，库房少了这么多。”芷芙失笑：“布料也罢了，横竖是放不了几年。那首饰什么的都是好东西呢。”“都是外头送的，内事府拿来的。正经好的我舍得你们也舍不得。”云璃道。真正好的，芷芙几个根本不可能放库房里，库房里的，就是她不可能戴的。甚至她身边的大丫头也不可能戴的。“只是奴婢不懂，您怎么忽然就……”芷芙问。云璃轻笑：“我只是觉得，低调够了，该高调了。”昨日皇后可以赏赐廖氏，今日贤妃就能遍赏后宫。“是。”芷芙好像懂了。不需要她们真心感激，哪怕她们只觉得凑上来就有好处呢，那就够了呀。其实不光这样，去年她生辰的时候，后头太妃们也送礼了。云璃早就叫人回礼了。太妃们送来的东西有好有坏。云璃回过去的东西却都花了心思的。都是那种有实际用途，或者直接就是金银器，不带内造印的那种。人之将死她们要想变卖，也方便。这不比给一堆华丽的东西却没用好多了。收买人心嘛，要么不收买，要么就全都收买。你不需要觉得我是个好人善人，你只需要知道，跟我混，你能吃饱饭。这不比说什么华丽的语言好用么？也不能小看了那些个太妃，娘家多少都有些官职在的。永远不要小看女子。二月初一，太后宫中请安后刚回来，就见有人来回话说戚婕妤不好了。云璃一愣：“不好了？之前不是说病情有好转么？”戚青鸾去年夏天开始就病了，入秋后就越来越重。云璃也派太医去看过了，她是肝病。“说是忽然忽然就心悸，前日里开始的，这之前已经是不大好了。忽然这样，更不好了。所以那边来人请示，是不是送回来？她自己想见您。”朱鹮道。云璃蹙眉：“见我，叫她回宫不是我能做主的。”云璃叹气：“罢了，我去正阳宫。”正阳宫中，贺谨缡刚见完大臣，见她来了就道：“怎么了？”“南苑中，戚婕妤不好了。三日前忽然加重的。那边来人请示该怎么办。以及她想见我。”云璃道。贺谨缡蹙眉：“那你的意思呢？”“我的意思是，不必回宫了。不过求陛下，叫戚相见她一面吧。当年的错事她也不知情。如今人不成了，过往也该一笔勾销。当然，臣妾只是这么求，陛下要是不愿意，臣妾无怨尤。”云璃道。贺谨缡叹口气：“罢了，你想去就去吧，朕叫人给戚相传话，你们一道去吧。”“是，多谢陛下。”云璃福身：“臣妾去更衣。”贺谨缡道：“早些回，她要是去了，朕会给她追封。”云璃点头。回去换了一身浅紫色的衣裳，就要从西门出去。戚相本就在宫中，他在内阁忙着呢。所以这会子已经在这里候着了。见了云璃忙请安：“给娘娘请安。”“伯父不必多礼，请上车吧。”云璃道。两人分别上车，往南苑去了。南苑里，戚婕妤听说贤妃娘娘和戚相一起来了，扎挣着起身。不多时，就见外头唱和，贤妃娘娘到，戚相道。戚婕妤却不能下地了。她只能坐起来等着。云璃和戚相前后脚进来。他们父女十多年没见了。戚婕妤一见戚相眼泪就下来了：“父亲。”“给……给婕妤请安。”戚相也是哽咽。也都互相埋怨过，可到底是骨肉亲。云璃站在那，没说话，只是看着。“父亲老了好多。”戚婕妤泪眼婆娑：“这些年家中可好？父亲可好？”“好，都好，都好。你……”戚相想问你可好，终究没问，能好吗？“女儿不孝，怕是要先走一步了。父亲也别难过，这些年在这里，日子不难过。”戚婕妤笑了笑：“有贤妃照顾，吃穿都好。”这倒也是实话，到底远了，皇后也撂开手没怎么着她。云璃嘱咐几句自有人照顾好。何况她自己也不缺钱花。“那就好，那就好。”戚相叹气。“你们就说说话吧，我出去走走。”云璃道。戚相道：“多谢娘娘了。”云璃点点头，先退出去了。询问过伺候的人，知道戚婕妤不是忽然这样，只是病情在过年期间反复的很厉害，那段时间云璃也忙。何况肝病就是熬日子，发现的时候竟已经知道她活不久了。她看着戚青鸾跟前的人都凄苦无比，就道：“万一你们婕妤有个好歹，不必你们在这里守着。到时候都发还本家就是了。”众人忙谢过她。半个时候后，戚相和戚青鸾说完了话，请云璃过去。戚相出去了，留下她们姐妹。戚婕妤看起来很累了，靠着迎枕：“我没想到你真来了，还带着我父亲一起。”“既然是你的愿望，我自然来了。”云璃坐在她对面。“也就是你，想来就来了。如果是别人，怕也来不了吧？”戚青鸾笑着叹口气。“是啊，所以我来了。”云璃看她：“你还有什么心愿？”戚青鸾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临终想见见你。”云璃就点点头。“病了之后，我想了很多很多。你确实比我适合后宫。只可惜，我活不久了。终究不能看到你走的更远。”戚青鸾道。“那你大可以放心，我会的。”云璃道。“十几年了，你还是这么自信。”戚青鸾笑了笑：“我走的那年，你就是这样，自信满满。我其实有句话一直想问你，你喜欢陛下，后悔吗？”云璃笑了笑：“我不敢说我做过的决定都不会后悔，但是我这个人，确实鲜少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