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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里说着老身给贵妃娘娘和美人请安。贵妃忙过去：“孙女给祖母请安，劳祖母惦记了。”不过是做戏。她对这个继祖母，从小就不肯接近，无非就是逢年过节过来磕头，见一面罢了。云璃看着躺在榻上的人，心里堵得慌。“祖母。”于氏看着云璃，浑浊的老泪就落下来了。可这会子，还轮不到她们单独说话。如今毕竟老太太还在世，戚家就不得不正经迎接贵妃。席面自不必说，戚家各方亲戚都要来磕头。云璃也一样，她如今也是五品美人了，也没人敢小觑。直到走完这些程序，她才能去单独见祖母一面。再来这边，于氏连方才的力气都快没了。瞧见云璃就哭：“六丫头啊……祖母以为就再也见不着你了。”云璃坐在她塌边，由着她拉着自己的手。“当初是祖母不好，祖母想着，自己是继室。生的你爹，也出身不好。大房二房瞧不起。有进宫的机会，你去了，也叫大房能对你爹好些……”云璃听到这里，打断她：“这些话，不必说了。”于氏却继续：“是委屈了你，可是我的儿，都是为你爹娘。你也该忍着些。怎么好与你大姐姐争执？”云璃刚要出口的话，就被堵回来了。一瞬间，她看着床榻上的人，不知该笑还是哭。“所以，祖母如今，觉得您做的也对？”云璃问。这话，叫于氏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可她还是道：“咱们女人，哪有不委屈的。”毒计与失望云璃深吸一口气，笑了笑：“是啊，做女人委屈，可我不喜欢从我亲人这里得到委屈。”“你这孩子，从小就倔强。你父亲官职不高，你已经进了宫，不依靠你大伯日后怎么办呢？你跟你大姐姐好好的，听她的话，听你大伯和伯母的话，日后戚家岂不是更好？”于氏道。云璃看着她，眼中的伤心，渐渐化作悲悯。悲的是她是自己的祖母，却满心没有自己。悯的是她身为女子，却这样劝说另一个女子。云璃想，这是时代的局限吧。但是，她还是不接受。于是，她站起身，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孙女想过，祖母不会后悔，只是没想到，时至今日，是祖母来劝孙女，要跟大姐姐好好的，要顺从大房。我在祖母跟前长到十六岁，祖母不知道我的脾性么？”云璃跪下来，对她行晚辈礼。三拜之后，跪在那，平视躺着的人：“祖母，孙女今日拜别了。”于氏满脸惊恐：“六丫头……”云璃笑了笑：“希望祖母安康无忧。”然后，她就转身，扶着茱萸的手，出了这里。出来之后，目不斜视，往正院去。并不看一边廊下的丫头，那是林氏跟前的墨玉。墨玉并不敢上前，只能看着美人走远了。回宫自有时辰，云璃的私人时间，自然全用来见老夫人了。林氏就算是着急，也没办法。下午贵妃和琼美人要回宫，戚家都来送的时候，林氏和戚同康都眼巴巴看云璃。云璃只是对他们福身：“父亲母亲保重身子。”林氏这回还好，戚同康却差点哭出来。他知道女儿怪他了。可事到如今，什么都迟了。戚霄鹤此时上前：“琼美人留步，臣有几句话。”云璃就看他：“大哥请说。”戚霄鹤对着她深深一揖：“琼美人，上回是臣口不择言，话说错了。请琼美人念在咱们都是一家子，就原谅臣吧。”云璃就笑了笑：“大哥太过在意了，那些事，我哪里还记得？天冷了，大哥穿的也太少了。加上一件斗篷吧。”“是，多谢美人关心。”戚霄鹤笑着，像是真的被安慰了。蒋氏忙道：“到底还是一家子的兄弟姐妹，这样就好。以前在家里有什么，都不要计较。后宫里，毕竟还是你们姐妹两个。璃儿啊，伯母今日托大，再叫你一声，你大姐姐这个性子，也不好，她进宫早，离家早，习惯了。说话的时候啊，总是忘记你们是姐妹。如今她也知道了，日后怎么都是你们姐妹两个相处的最多。她要是还有不当的地方，你也看在都是戚家人，不要计较。”云璃看了贵妃一眼，然后一福身：“是，大伯母说的是，我记住了。”贵妃沉默，等众人话说完了，才道：“该回去了。”云璃点头，跟在她身后。戚家众人看着她们上马车，看着马车走远，天色渐渐暗淡，众人才都回府。马车里的贵妃一言不发。今日这些话，自然是蒋氏的意思。她能做的配合，就是不说话。就算是这样，她都觉得屈辱。云璃心情也不好，更懒得说话。所以姐妹两个，竟也就这么回宫了。另一头，戚家众人散了，晚间的时候，戚霄鹤才来正院找蒋氏。娘俩坐着说话，蒋氏叹气：“也不知老太太那，劝的怎么样。”戚霄鹤摇头：“没用。不管是老太太劝，还是母亲今日的话，她都不可能听得进去。以往到底是我们小看了她，她确实心机不逊于妹妹。”蒋氏一愣：“你……那你今日？”“母亲，娘。”戚霄鹤起身走过来蹲下：“娘就生了我和妹妹，日后，戚家不管是爵位还是富贵，难道靠其他房头的人来撑着？父亲还有别的孩子，可您只有我们。”蒋氏张张嘴，却只能叹口气。“娘，别担心，有我在一日，我就会护着妹妹。妹妹不得宠也是事实。不过不急，戚云璃能有本事得宠，也不是坏事。”蒋氏茫然：“你……你这话，娘也不懂。”戚霄鹤道：“得宠，才会有孩子。后宫不需要戚家有两个能说话的女人。只要戚云璃能生下皇子。她不存在了，那孩子就该是妹妹的。这跟我们一开始想的，区别不大。”蒋氏咬唇，半晌点头，拍他肩膀：“你说的是。”娘俩这头想的是毒计，另一头，戚同康与林氏两口子如今面面相觑，却不知说什么好。其实说实话，后悔是肯定有。养了那么大的女儿忽然就对他们这样了，不难过是假的。可真的后悔到了悔不当初，却又不是。他们如今，还想着云璃能彻底战胜贵妃呢。只能说，这个时代的人，不会把女孩子当回事的。云璃回宫后，自然要先去皇后那。皇后安抚了几句，就叫她们走了。出了凤仪宫，云璃草草一行礼，就直接走了。等都没等贵妃说一句好。贵妃没生气，只是看着云璃的后背，眼神幽深。回到乐安宫，云璃就叫朱顶去正阳宫了。贺谨缡忙完，听说琼美人的人来了，就叫进来了。朱顶进去叩头请安。“你们主子有什么事？”贺谨缡问。“回陛下的话，我们美人从家里回来，只说叫奴婢来看看陛下是否得空。想来请安。”贺谨缡嘴角一勾：“你先回去吧，朕晚上还有事，告诉你们美人，自己用膳，朕戌时会过去。”朱顶又跪下：“奴婢知道了，奴婢叩谢陛下。”他走后，贺谨缡问孟常：“东昌候家里的老太太不成了？”“回陛下，太医去瞧过了，说是没几日了。”贺谨缡嗯了一声，就继续忙自己的。晚上的时候，贺谨缡自然去了云璃那。云璃穿一身素色的裙子，长发披散着，一见他，就如乳燕投林一般扑过去。大腊月里的，就在院子里。她穿着一身单薄抱住了贺谨缡：“陛下，妾好难过，如今只剩下陛下一个人了。”只有您了后头的芷芙拿着斗篷追出来，可还是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