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广州城的居民竟然养了这么多恶狗。而那些恶狗似乎色厉内荏,凶恶的叫声中隐隐透出些惶恐,到后来居然呜呜咽咽,就像是鬼哭。风雨之声席卷而来,很快就将这些犬吠淹没了。相思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卓王孙的手。卓王孙抬头看了看死气沉沉的夜空,道:&ldo;看来非但是游览风物,就是要求一席避雨之处只怕都不容易。&rdo;杨逸之站在雨中,冷冷道:&ldo;不必,请郁夫人到屋檐下避雨,我们就在这里等。&rdo;不远处出突然现了一盏灯笼。红光在风雨中晃晃悠悠,后边跟着一串脚步声。一人粗声喝道:&ldo;什么人?&rdo;透过摇曳的灯光,雨地里站着两个巡夜。他们手提着灯笼快步走来,两人虽然撑着雨伞,身上的官服却已湿透。前边那个提起灯笼,虚着眼向卓王孙这边张望,后边的那个嘴里骂骂咧咧,不停拉扯着手中的铁索。相思透过朦胧的雨色,恍惚看见铁锁的那头还铐着一个人。那人也不理会巡夜的催促,只不紧不慢的跟在两人身后,还不时抬起手打个哈欠。为首那巡夜见三人没有回答,又提高了声音喝道:&ldo;什么人!&rdo;卓王孙答道:&ldo;外乡人。&rdo;巡夜道:&ldo;有夜行令牌吗?&rdo;卓王孙道:&ldo;初到贵地,没有令牌。&rdo;后边那个巡夜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道:&ldo;老大,今天运气好,又抓住三个,看来这雨没有白淋。&rdo;前边那个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高声道:&ldo;现在倭寇扰事,本省海防告急,所有夜行的人都必带令牌,你们三位没有,就跟我衙门走一趟吧。&rdo;卓王孙微笑道:&ldo;到县衙做客,倒是比在大街上淋雨好些。&rdo;那巡夜一面抖着锁链,一面嘿嘿阴笑道:&ldo;这位朋友倒是想得开。不错,等到了县衙,我们那帮兄弟必定拿出全副手艺,好好招待三位,尤其‐‐&rdo;他嘿嘿一笑,指着相思道:&ldo;尤其是这位姑娘。&rdo;杨逸之微一皱眉道:&ldo;郁兄,惊扰地方终是不妥。&rdo;那巡夜上下打量着杨逸之,好不容易憋住了笑,回头道:&ldo;还真拿出贵客的架子了。老大,你看这两人莫非被雨给淋傻了?&rdo;&ldo;的确是淋傻了!&rdo;从两人身后传来一声长叹,声音不大,但在狂风暴雨中仍是清晰之极,倒吓了两位巡夜一跳。循声看去,居然是锁链上拴着的那个半死不活的人。那两个巡夜一愣,为首那个挥起灯笼向那人脸上照去,骂道:&ldo;找死!&rdo;灯光下,只见那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不仅年轻,而且相当英俊,一身白衣已经湿透,却仍能看出质料的华贵来。那人又打了个哈欠,眼中的神光却渐渐明亮起来,似乎看到了什么很感兴趣的东西。他感兴趣的却不是相思,几乎看也不看她一眼,却注视着卓王孙和杨逸之,缓缓道:&ldo;两位看来也是雅人,却偏偏不作雅事,真是可惜,可惜。&rdo;卓王孙微笑道:&ldo;雨夜之中,何来雅事?&rdo;少年叹道:&ldo;风雨之夜,当然更要歌板红牙,夜光美酒才可以消乏解闷。否则就算对满天暴雨,闻遍地犬吠,也比去什么狗屁县衙看这些俗人嘴脸、听其聒噪要好。&rdo;卓王孙笑道:&ldo;如果阁下有一处歌板红牙、夜光美酒的地方,我们当然愿意前去拜会。&rdo;少年眼睛又亮了几分:&ldo;那两位不妨立刻就跟我走。&rdo;那两个巡夜看着他,似乎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一个人被别人用链子拴住了脖子,在雨夜里拖着满街走,居然还要请别人去做客,不是疯子又是什么?后边的那个巡夜突然大笑起来:&ldo;去哪里?鬼门关么?&rdo;那少年皱着眉摇头道:&ldo;万方衣冠朝脂粉,花间酌酒不独亲。我要带两位公子去的地方,乃是天下第一风流快活的去处,你们这些俗人又哪里知道。&rdo;杨逸之冷冷看着他,相思更是不知所云。卓王孙却微笑道:&ldo;莫非是万花楼?&rdo;顾名思义,万花楼当然是有无数鲜花的地方。据说万花楼所在的万花谷花丛锦簇,四季如春,而且还有比鲜花更诱人一百倍的东西‐‐一百八十位如花似玉的女子。这一百八十位女子各以一种鲜花为名,其中每一个都倾国倾城、色艺双绝,而且传说她们的房中秘术亦是天下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