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也渐渐暗了,她想找个地方先将就一晚,随便睡睡,想着身上的钱用一分就少一分,完全不可能去睡旅馆。
只能在街上瞎晃荡,直到店铺一家家的都打了烊。
这大晚上的真让人心惊胆战,路上有喝醉酒的人调笑她,吓得水灯撒腿就跑。
她窝在一条后巷,这里都是杂物,她找了大竹篮套在自己身上,缩在角落打算睡一觉。
水灯蜷着身子,从怀里摸出赵沁荷留给她的遗物,这个银镯子。
她本来想拿这个银镯子去苏州的时候当做信物,现在不行了,不当掉的话,去苏州的机会都没有。
……
天蒙蒙亮,她在街上晃荡,找到一家当铺,等了会儿才开门营业,她又在门口纠结了一阵,下定了决心才进去。
掌柜的研究了一会儿这银镯子,分量不多,主要是这镯子上面的纹样稀奇,看上去是有钱人戴的。
这掌柜一瞅来当东西的这个小姑娘,长得倒是挺水灵的,就是浑身上下的衣着都透露着不是有钱人的模样。
他压了压价,说只能给出这么点钱了。
水灯又是个没经验的,又怕张福财逮住她,让她回去。
她有些心急,只好同意便宜死当了,这样价钱高一些。
但是到了火车站,水灯彻底偃旗息鼓了。
想起来,即使当了银镯子,钱还是不够,只好问了句去山东的车票多少钱,一打听,口袋里的钱是够了,还多出几个铜板。
这趟火车是天津北站开往南京的,途径苏州,她的钱只能买张到半路上的。
就这样水灯买了张去山东的火车票,剩下的路她只好用脚走过去,这样好歹路程是短了些。
火车车厢分为三个等级,水灯买的是三等的火车票,头等的都是有钱人坐的,那车票价格也翻了几倍,绝不是水灯这种人能奢望的。
水灯坐了好久的火车,屁股都快坐麻了,在火车上饿了就啃饼,干得她嘴里都起泡了。
到了山东的时候,起身的时候,居然感觉松了口气,她下了火车,周围空气都流畅了,出了车站的时候,她一片迷茫,她身上真的什么值钱的东西都不剩了。
唯一剩下几个铜板,她拿买了点干粮路上饿的时候吃。
路上她遇到一个跟她差不多年龄的女孩,说是她老家闹灾荒,她也是去江苏投奔亲戚的。
这人甚至比水灯还落魄一些,衣服上到处都是补丁,饿得面黄肌瘦,头发也乱糟糟的,嘴唇干的都起皮了,比水灯还矮上半个头。
“我叫龚九凤,也是去江苏,我姑姑好几年前嫁到了苏北,我老家饿死了好多人,还染了瘟疫,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只好去苏北找我唯一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