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天光了,柳夫人本欲等女儿女婿回来,再解决元帕的事。
在婚榻边踱来踱去,揪得手中的帕子都皱巴了,那二人始终每回,心急之下终是秉着送佛送上西之心,划破了指头,替二人伪作“证据”。
而在这个时候,柳夫人蓦地听见屋外有脚步声。
糟了!此时二人尚未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门被“支呀”推开,外头的人陆续走了进来,柳夫人急中生智,整个人卷进了被褥中,放下了纱帐,闷在被子里伪造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脚步走至床榻边顿住了,女子“啊”一声捂脸躲到了男子宽阔的身背后。
“岳母大人,你和岳丈…用不用我和嚷嚷先行回避?”
听见自家贤婿的声音,闷在被子里的柳夫人顿觉血气上涌,老脸不知该往哪搁了。
“你、你们…这样子就回来了?”想来温婉柔弱的柳夫人满脸通红,往被子探出头,掀开纱帐。她还料想二人若是回来必定掀瓦爬窗之类的,却不料竟然堂而皇之从正门进来…
“是小婿唐突了,不该太早回来扰了爹娘的清梦。”梁聿铖一本正经地致歉,言语间更是直接跟着艳眉唤起爹娘来。
“不、不…你爹不在啊…”柳夫人手里抓着元帕,摆手忙着解释。
“对,还好晚了一步…”梁聿铖盯着那张被血染红的元帕,若有所思道。
“。…。。”柳夫人觉得自己这回在女儿女婿面前是如何洗也洗不清了。
第20章
后来柳夫人知道了,女儿女婿早上从东北角门回来,只要说是大早起来便出去就好了,反正那个时间守着府门的小厮交更,且梁聿铖也算是这府上的主子啊,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要是早知道她还操什么丈母娘的心啊!还让女儿女婿看自己的笑话!
一路跟在女儿女婿身后,陪着他们到二房正院敬茶的柳夫人心生懊恼。
艳眉下意识与梁聿铖隔着半臂之宽在廊道上走着,拐过了弯,过了前头廊边那个品竹轩就是二房敬茶的厅堂了。
梁聿铖突然伸手将艳眉的腰揽了过来,艳眉有些始料不及,被他拉得撞到在他身侧,他身体与寻常练武之人一样,肌里结实硬邦的,真的与她很不一样。
艳眉有些错愕斜眺着他,他侧低头朝她笑了:“既已为夫妻了,夫人须得多习惯些。”
她知道他言下之意是让她多习惯习惯在人前尽量别与他太生疏。
她娘在后头也对女儿抿嘴笑了:“小时候你们常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你忸怩过呀,这会子嫁了人果真就不一样了。”
艳眉决定缄默。
跨进门槛时,聿铖几乎是将她娇小的身子抱起举高跨过的,在两旁报喊的丫头也不禁耳赤起来。
“回二老爷,二奶奶,铖少爷来了。”
梁聿铖在国公府排行第二,国公府子嗣单薄,大房国公夫人先后滑了几次胎,才有了长子,长子聿镜武艺了得,不满十四就经常被国公爷出战时带着了,在多次击退胡人的战役中出了不少力,皇上本是等其及冠正式让他挂帅,却不料前年一次出征被敌军围困,此后便一直音讯全无了。
所以国公府如今便只剩了二房的三少爷,即敬恩郡主所生的聿锦,和新近认回来的新科状元郎。
可尽管如此,二房的仆从们却从不改口称“二少爷”,只是一直唤“铖少爷”。
梁聿铖携着柳艳眉往梁靖纶和敬恩郡主郭氏跟前一站,眸色冷淡地只轻轻扫视了梁靖纶一下。
艳眉本欲往蒲团一跪,赶紧敬完茶带爹娘回梁府挑选房间的,却不料双膝弯上那会,身体被梁聿铖锢着跪不下,只得悬着腿任由他揽着。
梁靖纶脸色颇黑,鼻子哼了哼气,似乎不打算理会儿子的暗示。
“既然来了,那就给我和你母亲敬杯新人茶吧。”
郭氏眼线上挑,坐在梁二老爷身旁,眼神有些不屑地看着自己的继子和继子新妇。
艳眉被人钳在怀里动弹不得,哀叹之下开始肆无忌惮朝堂上的长辈扫视起来,看到郭氏那下,因着给了自己这辈子的肆意妄为,她也不像上辈子一般当个谨言慎行的闺秀了,便率直地道了一句:“咦,昨夜拜高堂时,我婆婆不是一尊牌位吗?”
她这话一落,郭氏立马脸色不好,连连朝梁二老爷使眼色。
艳眉身后,她那一向温柔柔婉的娘也凑了过来热闹,此时充当艳眉身边喜婆兼奶娘的身份,语气相当客气委婉道:“梁二老爷,恕奴婢直言,我们虽然商贾之家,但这给翁婆敬茶的事在我们那也相当庄重,姑爷的娘若是不在了,若么让族中身份较高的妇人代喝,这小妾轻易是上不得台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