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了。”温渔说,从车筐里拿出自己的水杯。
要是时璨再留意一些就能发现,他的好朋友话语突然变得很冷,又回到了上课发言的状态:漠然,无所谓,却带着一点刻薄的挑衅。
他看一看女生,她的十根手指都在和校服下摆打架,直把那儿绞出了褶皱。他又看向温渔,那人平时体育常常擦及格线,这时倒是走得飞快。
“温渔!”时璨喊,他没回头。
心里忽地沉下去一块,仿佛平时的柔软轻轻地塌陷了。算不上疼,甚至没什么感觉。时璨却为之一凛,他很快明白过来前因后果,只朝那女生略一点头:“对不起,要是谈恋爱的话我没兴趣,告白也不收。”
说完他飞快地跳上单车蹬了几脚,路过温渔时勾住他的肩膀,把人带得一个踉跄。
时璨:“我拒绝她了!”
温渔斜斜地看他一眼,依然沉默不语。
时璨有点慌,连忙补充:“没听她说喜欢我!”
温渔的脸色有点缓和,语气仍旧很刻薄:“你不就喜欢听别人喜欢你吗,魅力多大,连隔壁学校的校花都要来约你玩。”
时璨一脸问号:“那是谁?”
“麦子呀!”温渔恼羞成怒,又踢了一脚保险杠,“第一次见面纪月就介绍了,隔壁女校的校花,她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不是喜欢听吗——”
“啊,”时璨被他一连串的“喜欢”说傻了,直接捏住温渔的鼻子不让他发声,“我不喜欢听,我也不喜欢她们……”
温渔一下子安静下来,憋红了脸,把视线移到一边。
时璨却好似灵光乍现开了窍,他饶有兴味地松开手,问:“你在不高兴些什么啊?”
最后一点晚霞落进了厚重的云层,映照出九重天之上的瑰丽颜色。操场的积水像一面两面光滑的镜子,诚恳地记录每一句台词。
“我没不高兴。”温渔低着头说完,有了底气一般坐在他后座,又重复了一遍,“我没不高兴,就是觉得吵。”
时璨压低了声:“没事,我请你喝奶茶。”
他这样说话时总像挨在耳边放了一首老歌,有种低沉的温柔。然后他跨上单车,洒了一串银色的铃声,随着风一起落进积水镜子。
车辙压过学校大门,外面有一点泥泞,被轧出细密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