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嘎嘣一声脆响,像是骨头断裂了。
墨冥无眼皮一跳,猛地抬眼瞧去,只见从那高高悬挂在穹顶的棺椁之中,挂着两道白眉的黑猫身体重重地砸落了下来,他连忙催动真气纵身跃起伸出手臂去接,与黑猫撞到一起疼得手臂发麻。
比他更快一步的风凌泽瞬间开启了花神封印,眉间玉簪花纹浮现,全身笼罩在一片银紫色光轮之中,如流风之飞雪一般长袖飘飘几步便浮上了高空落到了棺椁之上。
墨冥无简单查看了一番黑猫的情况,发现他伤势极重几乎已经奄奄一息,急喊着:“药王!药王!”
黑猫勉强睁开被鲜血糊满了的眼睛:“……是你啊……没想到咳咳……老夫还是……要翘辫子了……”
墨冥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叫风凌泽下来救他师父,又担心此时打扰风凌泽会让他方寸大乱,只好胡乱在药王身上撒上金创药止血,撕下布条给他全身包扎好,一道道寸长的伤口仍旧在不停流血。
黑猫咳了几下吐出来一大口血,瞳孔映射出的光芒越来越暗。
墨冥无站起身抬头扬声喊道:“风凌泽!药王不行了!鬼容不行了!”
穹顶高悬着的金丝楠木棺椁在一大团烟尘中看不清人影,只有铛铛的刀剑声响彻地宫。
墨冥无一颗心悬着,不知道如何是好,又蹲下来问:“前辈,你有什么临终之言?有何遗愿?”
黑猫的眼中竟溢出两滴泪:“花叶生生……两相错……奈何桥上……等千年……我在桥上等你……玉儿。”
“容哥哥!!!”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响起,咚地一声是什么砸到了地面上。
墨冥无抬眼看去,离他们不远处趴着一个身穿鹅黄绣花罗裙、绾着双髻的秀丽少女,嘴角淌出一道黑血。
那是鬼玉。鬼玉的灵魂,重锦的身躯。
少女像是一株欲为万物添灵彩、怎奈无心伴罪生的黑罂粟花。外表艳丽华美,香气浓郁,内在凶险毒恶。
她的十根青葱手指鲜血淋漓,不知沾满了的是鬼容的血还是自己身上的血,又或许是风凌泽的血。她手脚并用,极其缓慢地想从另一端爬过来,爬行过的身后刷出一行浓郁的血迹。
“容哥哥……”貌似是鬼玉终于认出了药王的前身。她悲痛欲绝,悔恨莫及,如今只能自己一寸寸地挪过来,一点点地接近自己的爱人。
两百年之后这一对有情人终于重逢,却双双身死形灭,只剩下大半个魂魄,犹如风中残烛。
鬼玉:“花叶生生两相错,奈何桥上等千年?爹娘要拆散我们,族人各个反对我们在一起,连老天也不赞成我们在一起。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鬼容:“玉儿……跟我走吧……”
鬼玉:“好……我跟你走,我答应你,我要永远追随你,直至身死魂灭……”
墨冥无眼眶发酸,站在他们身旁看着两人灵魂出窍,仿佛再次回到了最好的年纪,一个蓝衣书生,一个红衣姑娘,手牵着手肩并着肩走在一起。
“愿令众生常得安乐,无诸病苦。欲行恶法,皆悉不成。所修善业,皆速成就。关闭一切诸恶趣门,开示人天涅槃正路。若诸众生,因其积集诸恶业务,所感一切极重苦果,我皆代受。令彼众生,悉得解脱,究竟成就无上菩提。”
从墨冥无身后突然走上前、双掌合十念着佛语的是净禅宗的梵童子。他身上佛光普照,手腕处挂着一盏闪着金色火光的玉虚琉璃灯。鬼容、鬼玉两缕残魂在庄严肃穆的梵音之中被收进了玉虚琉璃灯的灯芯之中。
墨冥无几步上前:“这是舅舅的玉虚琉璃灯?”
梵童子:“据说是元始天尊的宝物,灯内之火为决业金火,能将修为两百年以上的术士淬炼成守灯灵。”
墨冥无:“你怎么才来?药王前辈他们的事都知道了?”
梵童子:“嗯,风前辈给我千里传音了,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