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沪市特别炎热,下?午烈日照射,路上连车都没有几辆。某处不起眼的写?字楼下?,一辆黑色的低调商务车缓缓驶进了大门。车内后排坐着一个男人,他眉目冷冽,眸中毫无温色,俊朗的轮廓清晰又深刻。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整齐而肃穆,强大的气?场让人都不敢与他对视。突然,驾驶座上秘书?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江总,是李虎打?来的电话。”江渡岳蹙了下?眉梢,道:“接。”电话刚接通,就听到李虎嚎道:“江总!不得了了!夏知鸢在机场被你爹的人带走了!把我兄弟都打?进医院了!萧司机现在也?联系不上了!”江渡岳一凝,立刻示意秘书?把电话给他。“你现在在哪?”“我在去沈小姐住的地方的路上,但是我这里过去好远,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你知道我爸的人和夏知鸢去哪了吗?”“目击者说他们都朝沈小姐住的别墅的方向去了!”江渡岳瞬间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吼道:“停车!”秘书?吓了一跳,赶紧照做。江渡岳斩钉截铁道:“调头,去别墅。”秘书?有些犹豫:“江总,马上要见的是最?重?要的一位股东。眼下?您父亲以为?您已经?遇难,这位股东才没被骚扰,顺利地出来与您秘密会面。这机会若是抓不住,明天的股东大会您会输得一败涂地啊!”江渡岳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这些日子他去拉拢股东会的人,基本全都遇到了父亲的阻挠,有些人还甚至受到了生命的威胁,以至于他开的条件再诱人,都没能全部谈下?来。所以他才想出假死的下?策,暂时模糊父亲的视野。而马上要见的这位股东,不但是重?要持股人,也?是这次股东大会成?功的关键。秘书?见江渡岳没有回话,壮着胆子劝道:“您再考虑考虑……”“调头。”江渡岳沉声道,语气?不容置喙。“她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房间内的温度直线上升,沈匀霁拿着手机,不确定地问道:“夏知鸢?”夏知鸢自问自答:“呵呵,都能听出我的声音啦?也?是,咱俩见面次数也?不少了。”沈匀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道:“你放的火?”“是啊。你看看窗外。”沈匀霁快步走到窗户旁,向外一探,只见夏知鸢正站在楼下?朝她挥手,脸上的笑容十分瘆人。而在她旁边,还站在许多黑衣壮汉,可全是陌生的面孔。这些不是江渡岳派来保护她的保镖。夏知鸢看着她,慢悠悠地对着话筒说道:“沈匀霁,现在一楼都已经?烧起来了,你要么穿过火海,要么就从窗户跳下?来吧。”“不过,”夏知鸢停顿一下?,“这是在你想活命的前提下?的两种?选择。”“什么意思?”沈匀霁冰冷的语气?中夹杂着怒意。她现在待着的房间是别墅的二楼,由于一层挑高很高,二楼离着地面也?有七到八米的距离,而且房屋周围的灌木也?已经?烧了起来,摔下?去不是残就是伤,还要面对一群虎视眈眈的壮汉,须头须尾平安离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夏知鸢对于她的反应感到意外:“沈匀霁,你有没有心啊?你还真想着要活下?去啊?”沈匀霁没有回话。夏知鸢似乎能感受到沈匀霁冷静的目光,表情逐渐癫狂:“哈哈哈哈,江渡岳真是个傻逼哈哈哈!他要是知道你居然有脸独自苟活下?去,会不会气?得从海底跳出来呀!”“你……”沈匀霁瞳孔骤缩,“是你杀了他?”夏知鸢笑得话都说不清楚:“哈哈哈,当然不是,他是因为?你才死的呀!哦,我刚才说错了,我也?不知道他在不在海底,听说他车子的驾驶座烧的一干二净,可能他已经?成?灰了吧!”沈匀霁浑身都在战栗,她猛然转身就要朝外走。她顾不上烫不烫,伤不伤了。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要下?楼,她要为?江渡岳报仇!可是夏知鸢却好像看穿了她,说道:“江渡岳的命是你害没的。他为?了你,得罪了自己的父亲,想拉拢股东把江恒踢出恒润,才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陪他一起上路吧。”她的话像是千万根针扎进了沈匀霁的心脏,疼得她动作一顿,钉在了原地。可夏知鸢仍觉得不够,残忍地补充道:“江渡岳那?么爱你,他一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接着,不等沈匀霁回应,她就挂断了电话。为?了我……黄泉路……沈匀霁听着单调的嘟嘟声,好像听到了审判一样,僵直地站在那?儿。江渡岳,真的死了。这个念头宛如拓印,在她脑中一点点变得清晰。哐当。。手机掉落在地板上。沈匀霁却不再有力气?拾起。外面的烟味已经?通过门缝漫了进来,点点火苗也?跃进了她的双眸,可她却挪动不了步子。她惝恍地朝四周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放在书?桌上的复学通知书?。此时它已经?和日历一起,被窗外蔓延进来的火势点燃,像是一团烟火般烧了起来。沈匀霁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圣诞节那?天晚上,江渡岳在沙滩上为?她点亮的星星仙女棒。她忽然笑了。这一切,都无力回天了吧。她的心静了下?来,像是停止了跳动一般。她突然像是被抽去了骨头,摇摇晃晃地有些站不住了。于是,她默默地坐回了床沿。周围越来越热,氧气?也?逐渐稀薄,沈匀霁却想,那?个第一次遇见江渡岳的晚上,好像也?是闷热到让人喘不过气?的。渡一渡我吧,小家教。沈匀霁慢慢合上了双眼,默默念道,江渡岳,今天我陪你一起渡。渡过黄泉,渡过奈何桥。朦胧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阿霁。阿霁。是江渡岳吗?他遵守约定来找自己了吗?这是幻觉?还是她的灵魂深处的回响?“阿霁!”房门被猛地踢开,缥缈的声音瞬间变得清楚,如夏日般热烈的呼唤,让人不能呼吸。沈匀霁一下?回神,蓦地睁开了双眸——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姿撞进了她的眼睛。火光掩映下?,江渡岳粹黑的眸子明澄如星,他坚固的外壳在看到沈匀霁的时候顷刻瓦解。“阿霁!”他奋不顾身地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沈匀霁。沈匀霁呆住了,愣愣地问道:“我是……死了吗?”江渡岳来不及解释,脱下?外套罩在她的头上,然后横打?抱起了她,简单吐出三个字:“抱紧我。”沈匀霁下?意识地照做。他们四周是飞溅的火花,脚下?是滚烫的地板,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在融化,线条都变得模糊不清。十二年前的场景在重?现。可是沈匀霁却不怕了。那?年她救下?了一颗星星,在后来的某一个夏夜突然在她的空中亮起,从此再也?没有熄灭过。此时此刻,江渡岳正抱着她,正如当年她背着他,穿过烈焰与浓烟,奔向生命的出口。不管是现实还是幻境,都不重?要了。当江渡岳抱着她冲出别墅的时候,消防车和警车都赶到了现场。新?鲜的空气?混着焦味冲进沈匀霁的肺里,呛得她猛咳几声,人都清醒了不少。江渡岳抱着她不敢撒手,大喊:“医生!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