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地游荡到了小公园,找了张干净的长椅坐下,乔林在一旁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
正是今天苏淼在他房里看见的那幅画。
“当时没来得及跟你道歉,”乔林把纸摊开来递到苏淼面前,很真诚地说:“我现在补上,对不起。”
那是从儿时就种下的忏悔的种子,是在幼时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愚蠢而产生的自责。这样的情绪像一把刻刀,一痕一迹都是那个孩子大哭不止的模样。经年之后纵使乔林早已忘记了那个人的名字,想要弥补的思绪却始终马不停蹄。
“小孩子忘性多大啊,哄哄就没事了。”苏淼好半晌才接了画,说得很轻松,仿佛这事情他根本没在意过一样。
但他低头摩挲着泛黄的纸,沉默一会儿后很小声地说:“如果我不是那个孩子的话呢?”
“什么?”
“你不是跟我说很喜欢他吗?”苏淼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叹了口气抬着头看天空。
“你其实也没必要一直惦念着,有几个人老抓着那点幼儿园的事不放的?”
苏淼说完安安静静的,乔林也没有说话。过了不知道多久,乔林突然听到了抽泣声。苏淼的声音带了哽咽:“是不是如果我不是他,你就会一直对他耿耿于怀下去?”
乔林征住,扭头看着他浅金色的头发,蓦地想起以前揉他头发时软乎乎的、凉凉的手感。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乔林心里有个声音在说,面上却沉静。
苏淼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他说话,苦笑道:“乔哥,我要做多大的努力才能让你真的喜欢我。”
他没觉得乔林不喜欢,但总是缺了点什么,就像是春风和煦时天空山一只彩色美丽的风筝,飞得正欢的时候才知道,线早就已经断了。
没有依托,没有归处,只高高地随风,然后风止时息声。
他想要的不是这样。
乔林拧着眉,抓着他外套的衣角打着卷儿,许久才沉沉说一声:“对不起。”
话音落地,除了虚虚成团地往空气中蒸发的人群密集的声音,只有凉凉的风声。
苏淼终于觉得冷,身体终于开始不停地颤抖,渐渐地,他把脚缩起来,后脚跟抵在石凳上,双臂环抱住膝盖,不自觉地就做出了自我保护的姿态。
乔林听见从他臂弯里,低低地传来声声呜咽,像是忍受着巨大委屈却不能说的人,躲在角落里宣泄情绪。
他的心有点疼,是被一只手抓紧了,心跳随着对方的动作跳动的窒息感。
他该告诉苏淼不用哭的,小孩子的事哪儿值当这会儿伤神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