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癞子,我且问你,那浸药的帕子被你丢哪了?”
村长喝完一碗白粥,只觉浑身又充满了劲儿,拿儿子递来的拐杖,用力敲了敲二癞子脚边的土地。
二癞子不动,还闭上了眼睛,装死。
做完活又回来的村民几个,拉了板凳坐过来,交头接耳听完事情后,见状翻起白眼。
“哟,咱们癞子哥儿,越来越出息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哈哈哈,可不吗?”
“他这是破罐子破摔啦,卖孩子,死定了,我二姑舅有个老表是衙役,他说过,卖孩子这种情况会斩首!”
斩首?!
话音刚落,说时迟那时快,二癞子如同搁浅的泥鳅。
一个挺身,竟然直接弹跳着挣扎起身,向那村人猛冲过来,用头狠狠地撞人。
只见他嘴上还塞着布,“呜呜”地嘶叫,目眦尽裂,神情恐怖极了。
一些妇人都不敢上前细看。
谁都没料到二癞子会暴起。
好几个人都栽倒在地,人群乱作一团。
李青栀转身去了四个孩子的屋。
可能是下山回家累到老大老二了,他们像两个小的一样昏睡在炕上。
她回了自己房间,翻找了好一通,终于在床垫子底下摸出来五十三文。
跟村长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就去了村头的张大夫家,请人过来看孩子。
张大夫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很迅速地收拾了药箱,步子迈得比她还快,不到两刻钟就到了她家。
分别给四个孩子把脉后,摸了摸他们的眼皮,最后探各个的额头。
“几个娃中迷药的程度不一,我给他们配不同量的甘草,喝两天就能好,你会煎药吗?”
“会。”
“多少钱?”
“二十八文。”
收了钱后,张大夫并没有走,又去了隔壁房间。
李青栀收好了药后跟了进去,是孩子他爹的房间。
只见木床上躺着身着中衣的欣长男子,五官立体精致,俊美不凡,身材似乎也不错。
皮肤是透着温润的玉色,但因为缺血,显得黯淡了许多,脸上也没有丝毫血色,薄唇更是煞白,整个人透出一种脱离尘世的易碎感。
这就是原主痴痴看了半夜,觉都不睡,甘愿天不亮就上山采药的“谪仙”相公。
李青栀匆匆扫了一眼,就将视线定格在染血的部位──膝盖后面的腘窝。
裤脚卷到了大腿中段,由于伤腿的脚跟用枕头垫高了,能斜斜地看到伤口那处。
缠着敷了止血草药的布带,看不出血色,而底下的床铺呈干涸的暗色,仍能看出那处早已深深浸透。
张大夫已经把完脉,看完诊后,不住地摇头叹气。
“所谓有形之血难以速生,无形之气所当急固,他己服过独参汤,只是此崩漏之急症,实为厉害。”
“依老夫看,只这两日功夫,便无力回天。”留下这句话,他拿了药箱就要走。
不会吧,不会吧,她一来,就碰上家里丧失主要劳动力?!
李青栀叫住他,“张大夫,他没有一丝可能活下来吗?”
像是安慰一般,张大夫没有将话说满。
“老天爷保佑吧,璟寒不是一般的孩子,看他的造化。”
说完,便火急火燎地,他背着药箱往外走,理都没理上前搭话打听的村民,就消失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