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忍不住,翻身掠出窗外。
当她出现在湖边的曼陀罗林旁时,笛声蓦然停止了,仿佛那个人在极远处也能感觉到她的一举一动。笛声停止的瞬间,苏微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不敢再深入。
然而,就在她止步的那个瞬间,那个高台上的人却动了。
他在冷月下掠下高台,凌空飞渡过那片圣湖,衣袂飘举,宛如一只掠过寒塘的白鹤,速度快如鬼魅,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站到了她面前一丈开外,在面具后默默地看着她。月宫里万籁俱寂,连风都显得如此静谧和冰冷。有一种奇特的气息萦绕着,让她居然有被压迫得不能喘息的感觉。
&ldo;灵……灵均?&rdo;终于,她努力发出了一点声音。
&ldo;正是。&rdo;戴面具的吹笛者微微点了点头,躬身行礼,语声却温良如常,&ldo;昨夜祭典繁忙,无法分身迎接苏姑娘的到来,还望恕罪。&rdo;
他的语声在冷月下传来,虽然近在咫尺,却依旧是如笼罩在雾气里,缥缈不定,令人分不清声音的来源‐‐这是腹语还是幻音之术?她愕然地想着。眼前戴着木雕面具的人诡秘非常,面目森然,令人心生冷意。
&ldo;刚才我……我好像做了一个梦。&rdo;她喃喃,觉得四肢犹自沉重如铁,&ldo;有一个和你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人到了我的房间……&rdo;
&ldo;是吗?&rdo;灵均顿了一顿,那一瞬,虽然隔着面具,她仿佛可以看到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许久才冷然,&ldo;他说了什么?&rdo;
&ldo;什么也没说。&rdo;她摇了摇头,低声,&ldo;我好像魇住了。&rdo;
&ldo;哦……可能月宫里还存在着某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吧?特别是朱雀宫,也游荡着很多亡灵。&rdo;灵均却若有所思地喃喃,&ldo;抱歉,是在下考虑不周‐‐明日给姑娘换一个地方。&rdo;
&ldo;那也不用。你别半夜吹笛子就行。你的笛声……真的让人听了好不舒服。&rdo;苏微摇头,支撑着额头,她为人向来率直,此刻身在别人屋檐下,竟也顾不得是否伤了主人颜面。
&ldo;是吗?&rdo;灵均收起了笛子,哑然,&ldo;我还以为我吹得没那么差。&rdo;
苏微皱了皱眉头,望着他,忽然情不自禁地问:&ldo;为什么你在月宫里还戴面具?&rdo;
&ldo;哦?这个嘛……&rdo;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这样一个问题,灵均微微一怔,旋即微笑,&ldo;因为修习术法的原因,我不能让人看到我的真面目。这是禁忌。&rdo;
苏微有些不信:&ldo;禁忌?&rdo;
&ldo;是啊,&rdo;灵均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ldo;对于修习术法的人来说,很多东西都是禁忌,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比如生辰八字、真正的姓名,有时候甚至是面貌和声音。&rdo;
&ldo;为什么?&rdo;苏微觉得不可思议。
&ldo;因为怕被另一个修习术法的同道暗算。&rdo;灵均颔首,颇有耐心地对她解释,&ldo;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苏姑娘一定听说过傀儡之术吧?‐‐把对方的生辰八字贴在偶人身上,用针钉死,通过这种方式便可以施行诅咒,让对方生病甚至死亡。&rdo;
&ldo;……&rdo;苏微明白过来,倒抽一口冷气。
&ldo;当然,这是最简单的一种咒术而已,&rdo;灵均的声音森冷,&ldo;对于我们这种修习高深术法的人来说,某些秘密一旦被泄露,将来遭到的诅咒反噬远远不止于此‐‐所以,除了我师父,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我的生辰八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