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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汤思凯不满地说，&ldo;你怎么说话的，她是我女儿。&rdo;

&ldo;嘴巴长在我脸上，不爱听你把耳朵堵上啊。&rdo;钱薇君持气说完，又嘀咕着，&ldo;她没出名的时候，你们不是也狠得下心嘛。&rdo;

她见丈夫不再搭理自己，扭头掏出手机，锁屏是他们四岁大的儿子，她拨出一通电话，&ldo;喂，妈，下午你到幼儿园看看笨笨，今早起床他打了几个喷嚏，我担心他是昨晚着凉……&rdo;

祖母的遗体推去火化，家属去选骨灰盒，所有人都得离开灵堂，要么联群结队上厕所，要么在外面抽烟谈天。

汤奕可站在高高的石栏后，一阵阵清凉的风，吹拂她的发梢，而她出神地望住下面一辆辆巴士。那是殡仪馆载人上墓园用的。

有人走近，她转过身来，便见到她的父亲。

他点燃一支香烟，抽上一口，才开始说起，&ldo;奶奶走之前，一直念着你，我想你肯定是忙，只打过一次电话给你，还是你助理接的，那个是你助理吗？&rdo;

她下意识地顺着他目光望去，童童正在那儿抱着手机打字。

&ldo;自从奶奶病倒，爷爷劳心劳力照顾她，人一下子瘦了、老了。加上奶奶住院化疗那些个费用，我们家的房子也抵押给银行，弄得你叔叔婶婶都有些怨言。&rdo;他悲悲戚戚地说，&ldo;是我没用，没能照顾好这个家。&rdo;

&ldo;你把你的银行卡号发给我。&rdo;

&ldo;不用！&rdo;他骤然拧起眉头，煞有其事地说，&ldo;你赚钱这么不容易……&rdo;

汤奕可打断他，&ldo;我只给你打一笔钱，没有后续，你不要跟别人说，除了你老婆，你一定要告诉她，她花了我的钱，就不能在背后骂我是个下九流的戏子。&rdo;

&ldo;她不会。&rdo;他义正辞严地说，&ldo;我没有放任她说过你什么，平常她也不怎么提起你，可能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她情绪失控了。&rdo;

她没有应声。

直至他问起，&ldo;你妈妈怎么样了？&rdo;

&ldo;她很好。&rdo;汤奕可当即回答，然后匆匆地说，&ldo;明天我还有工作，定好了今晚的航班，等奶奶下葬之后，我要赶去机场了。&rdo;

说罢，她径自走进售卖骨灰盒的厅里避风，似乎有些晚了，她又咳嗽起来。

汤凡胜从饮水机倒了杯水，捧来她面前，&ldo;喝点热水，听你嗓子不好了。&rdo;

&ldo;叔叔……&rdo;她盯着纸杯里的水，欲要说什么，先是一股酸热从心底涌上眼底，她说，&ldo;你是这个家，第一个听出我需要喝水的人。&rdo;

汤凡胜坐在她的身旁，迟迟未语，最终，宽厚的手掌落到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ldo;对不起。&rdo;

她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开上墓园的巴士行驶地很慢很慢，汤奕可坐在巴士上，却想它再开慢一些。

下葬倒是简单，最后一串鞭炮放完，大家陆陆续续走上石阶。她忍不住回头，望见郁郁葱葱的墓园，又闻有人低声谈论着墓地的价格，她顿感心头发闷。

童童他们是跟着开车上来的，汤奕可准备过去，便知会她的父亲和叔叔、婶婶，&ldo;我要走了。&rdo;

她父亲说，&ldo;我送送你。&rdo;也就这么几步路，他非要送，她也不拦。见她登上车座，他关切地说，&ldo;你在外面拍戏，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可能爸爸帮不到你，但你也可以跟我说说，不要憋在心里。&rdo;

她稍有一愣，露出美丽的笑容，对他说，&ldo;您真虚伪。&rdo;

不待他给出反应，她就带上车门。童童马上拍起司机的座椅背，&ldo;开车开车！&rdo;

这一辆商务车四平八稳地开下山，驶离殡仪馆。

车上，童童有些愤懑地说，&ldo;上周还是你的生日呢，他们是不是一句没提？&rdo;

汤奕可将头靠着车窗，掖上衣领，觉得有点冷，咳嗽两声说，&ldo;不重要，奶奶过世，我也很难过。&rdo;

车已开进市区，童童瞧她病恹恹的，不放心地摸上她的额头，摸不出什么，&ldo;等会儿你进贵宾室里躺一躺，我看看机场有没有卖药的。&rdo;她张望着前方水泄不通的路，不耐烦地说，&ldo;怎么还堵车了。&rdo;

这一路，汤奕可除了咳嗽，一声不吭，此刻忽然轻轻说着，&ldo;中山北路，就是经常堵车。&rdo;

回到上海的家中，已是晚上十点钟。

汤奕可都没有力气脱鞋，肩痛，腰也痛，躺在沙发上起不来了。

童童担忧地说，&ldo;要不我们上医院瞧瞧？&rdo;汤奕可还安慰她说，&ldo;没事儿，我喝杯感冒冲剂，睡一觉就好了。&rdo;

然而她一觉醒来，仍是天昏地暗，一声闷雷隐隐而发，外头似乎下着大雨，时间是凌晨四点多钟。

她从微信给童童发消息：我感觉不太好，好像是发烧了。

她感觉自己的眼睛、鼻息和喉咙一样烫，脑子也晕晕沉沉的，为了节省力气，她握着手机没松开，不曾想，一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的光打在暗室里。她将其举到眼前，收到的消息是：你在哪儿？

她盯住这个唐老鸭的头像发愣，上上条消息还是&lso;等你回上海，我请你吃饭&rso;。

都怪童童，说什么要进入养生状态，结果只是换了个老年人用的蓝天头像，害她眼一花，发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