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父亲在世,十分热衷于收集整理他的照片,他的高中相册有整整三大本,他一页一页地翻过去。
他在学生会做文艺部部长,与校庆的工作人员与演员合影;他在赛艇社团,参加市里比赛,与队友老师合影;他在交响乐团拉小提琴,与乐团的同学合影、与指挥合影……
他在学校运动会获奖的照片、在毕业典礼主持的照片、学校春秋游的照片、做志愿者的照片……
他甚至翻到了与高中时男友的合照,摇了摇头,赶紧翻过去。
他身边往往围着很多人,如今面容已经模糊,大部分记不得姓甚名谁,即使翻边相册,他也没能回忆起陆观野这号人。
陆老师说是他的学弟,要是有这样一个长在他审美点上的学弟,他绝对会有印象才对。
而且他们还加过微信。
陆老师对他的态度绝对称不上亲切,好像格外冷淡,一般遇上老同学,也不该是这样吧。
难道他以前得罪过陆观野?晚渔反思。
可是他连这个人都不记得了,哪里还记得十几年前的恩怨。
晚渔泄气。
仔细算来,晚渔单身了一年多,刚刚结束了身心俱疲的工作,拥有一段漫长的私人假期。
他刚好遇到了一见钟情的人,这个人刚好住在他家隔壁,他们刚好还有很多机会可以产生交集。
就算陆观野态度冷淡,晚渔也不想就此退却。
理想型可遇不可求,况且能在重点小学做老师,想必性格不会有很大缺陷。
晚渔又打起一点精神,决定从长计议。
他向来是被追的一方,虽然下定决心,却不知从何做起,只能凭着本能,莽莽撞撞地讨好人家。
雨在中午时停了一阵,下午时落得更大,晚且舒放学,跑到车前,踮着脚拉开车门钻进来,把坐垫都弄得湿乎乎。
晚渔给她带了阿姨准备的点心,一边递给她,一边说:“今天放学很早嘛。”
晚渔问:“放学的时候,陆老师还在学校吗?”
晚且舒点头,道:“老师还要把同学送到晚托班老师那里。”
晚渔问:“哦?今天不是陆老师看晚托班?”
晚且舒开学两周,已经在学校混得如鱼得水,道:“我跟你说过的呀,班主任不用做晚托班老师的。”
晚渔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他和平时一样,问了妹妹今天上了哪些课,学了什么新东西,学校有没有新闻,但始终没有发动车子,停在原位。
妹妹眨着眼睛,问:“小鱼,你在等陆老师吗?”
晚渔老实道:“是呀。陆老师的车子被周六来的邵梁碰坏了,我想带陆老师一起回家。”
晚且舒吃完了点心,趴在车窗上,道:“那我帮你看着他哦。”
过了十几分钟,大多数家长接走了孩子,校门口稍稍冷清下来,晚且舒呀了一声,道:“小鱼!你看,陆老师出来了。”
晚渔对她嘘了一声,笑眯眯道:“再等一下。说不定陆老师叫了车呢。”
下雨天,晚高峰,哪有那么容易叫得到车,晚渔是故意在等,等到陆观野无法再拒绝。
陆观野撑着一把大黑伞,在校门口被学生认出,和家长寒暄了几句后分开,站在路边看手机,过了五分钟,打车软件显示他前方还有67人在等候用车。
陆观野皱了下眉,开始考虑步行回去。
微信跳出来一条新消息,陆观野点开,看到是晚渔发来的,没忍住又皱眉。
晚渔让他抬头。
陆观野抬头,马路对面的保时捷卡宴对他闪了闪灯,像是眨眼。
陆观野放下手机,朝着那辆车走去,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果然又看到了大明星。
晚且舒拖着声音道:“陆老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