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有什么意思?我不懂得。
谁曾经一度不是可爱的粉红色的婴儿?长大了各有各的路要走,有些人变了缪小姐,另外一些变了老板娘。
我们原意也并不是这样的,只不过后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模子渐渐形成,想回头也来不及。
缪小姐最后一次上门来是四月十日,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是假期,莎莉不愿回来上班,还直嘀咕,我的情绪也不太好,到了夏季生意不再起色,我连薪水都支不到等于白做,酒店又说要加百分之八十的房租。
那次之后,缪小姐一直不上门。
我让莎莉打电话去问,莎莉说她已经搬了家。
我忽然记起她是在对面美容店做面部按摩的,立时过去询问缪小姐的行踪。
人是有感情的,多多少少有些好奇:她的下落究竟如何?
美容院说:“缪小姐上次来是四月十日。”
“这么巧?她有没有扬言要去外国?”
“没有。以往她去外国,都一早喜孜孜地告诉我们,什么搭头等机之类。”
我会心微笑:“不错,她喜欢报导详情。”
“她付很多的小费,失掉这样的一个顾客,真是损失。”
我亦附和的点点头。
夏季来临,敝店凭一批大花的丝裙子,又抖起来。
我跟莎莉笑道:“你有机会支十三个月薪水。”
莎莉笑:“我还以为老板会说十五个月。”
我说:“要是缪小姐上门来,不稀奇呵!”
“真的,这批衣服,刚巧是她的口味。”
“她穿衣服,其实也无啥口味,但凡新潮的光鲜的,都往身上堆。只不过因为青春,衣架子好,所以看上去漂亮。”我笑,“真的怀念她。”
“也许这一阵子她‘环境’不好?”莎莉疑惑的问。
“有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小邱也不带他妻子上来。”
“那一位很节俭。”我说。
“我们的衣服也不算贵了,一千数百元。现在一件名牌衬衫也得三千。”
“真是的,这些人的钱包从哪里来的?”我诧异。
莎莉说:“当然从男人身上来。”
“那么多瘟生?”
“不然怎么办?”沙莉摊摊手,“那些男人的钱也来得易呵,炒楼、炒股票,有斩获的时候便大手笔一轮,花在女人身上也值得的,人家说话活色生香。”
说得也有道理。
缪小姐一直没有再出现,她像是在空气中消失了一般。
但是有新的顾客上门来。
她叫杨小姐,一般的长发、大眼睛,无知而骄傲的神色,长挑身材,比缪小姐还年轻,一见我们的货,便爱不释手。几乎每个款式都挑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