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换霍安抬头一看,一个宽敞漂亮的堂子里,四处凉风习习,正中放了一张巨大的镂花红木长榻,榻前立了一红一黄两个童子,各执了一把芭蕉状的大羽扇,缓缓为榻上斜倚的人扇着风。放眼看去,真是好一幅贵妃就寝的美人图。
没错,美人图。
榻上斜倚着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墨发披散,肌肤如玉,面色柔媚,见着不过二十五六岁,眼角细长微挑还晕开一抹丹蔻淡红,斜斜看着他们,一手支着头,一手正缓缓抚摸怀里的一只白兔。
苏换惊呆了。
彭……彭公他都是公级别的了,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老啊?一激动就脱口而出,&ldo;彭公你好年轻啊。&rdo;
话一出口,苏换就悔断了肠子,糟糕糟糕,只能说一句话,可她张口就说了一句废话。
彭公手一顿,缓缓摸过白兔的背脊,缓缓开启丹唇,声音却听着低沉,不似年轻,&ldo;小紫,留下。&rdo;
紫衣童子呲牙一笑,对着苏换二人一揖,&ldo;恭喜二位。二位先随我去后院厢房梳洗,再见彭公。&rdo;
啊啊?不是吧,说废话比说正经话还管用?
梳洗过后,二人都换了一身雪白衫子,才被领去再见彭公。
彭公还在摸兔子,万年不变的姿势,看了一眼霍安,又去看苏换,和气问道,&ldo;小姑娘,你觉得我几岁?&rdo;
苏换已经深思过了,她踩狗屎的一句话,无意间就打动了彭公,大约是这奇怪的彭公喜别人夸他年轻,于是把握了一下尺度,果断又真诚道,&ldo;二十?&rdo;
彭公弯唇笑了笑,&ldo;好眼力。&rdo;
他转眼去看霍安,&ldo;你说呢?&rdo;
苏换咳咳两声,&ldo;我夫君他不会说话。&rdo;
彭公说,&ldo;哦治嗓子呀?&rdo;
苏换急忙点头,&ldo;是呀是呀。&rdo;
然后将武大夫的药方子从怀里掏出来,递给那小紫,小紫呈去彭公面前,彭公只瞄了一眼,就嫌弃地撇撇嘴,&ldo;武师侄这个字,真是万年不变的难看,鸡抓过吧。&rdo;
苏换和霍安均是一怔。那武大夫他们见过的,少说也有五十岁。武师侄?彭公你闹哪样?
彭公这时慢慢坐起身来,把怀里的兔子递给红衫童子,黄衫童子急忙递上一盆清水,让彭公净手。
净好手后,彭公向霍安招招手,&ldo;来。&rdo;
霍安走过去,坐在榻前的一只圆凳子上,彭公也不说话,眯了眼就开始搭脉。
苏换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不想这一搭脉,搭了许久许久,久得苏换都以为彭公睡着了时,彭公他睁开了眼,深邃地上上下下打量霍安,&ldo;你叫什么名字?&rdo;
苏换赶紧道,&ldo;霍安。&rdo;
彭公慢慢道,&ldo;你认识玉阙的人?&rdo;
玉阙?
霍安茫然,摇摇头。这两个字,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彭公仔细地看他,不放过他眉眼中每一丝神情波动,良久后收回了手,又在清水里净净,慢条斯理地用白丝巾擦拭,淡淡道,&ldo;你这嗓子被毒烧哑了。时日隔得太久,未必能恢复。&rdo;
苏换一听,满目充满期待的光彩顿时一委,忍不住嘴就瘪了。
彭公说,&ldo;说话就这么重要?你这么些年没说话,不也没死。&rdo;
霍安慢慢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