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现在他洗澡冲凉才真正不方便啊。
捣腾了一下午屋顶,回来又打死一头野猪,他也累得要散架了。可他还不能睡,趁着雨停了,他得去处理一下那头死野猪。
方才野猪受痛,从破洞里退了出去,疯跑了一段路,最终还是被他杖毙在一个土坡上。
他打野猪时来不及拿刀,所以打死野猪后,也没法大卸八块。这时他就是要去干这件事。
也好,不用赶着进山打猎了,野猪肉拿去卖也不错。最紧要的是,他得趁着被人发现之前,将野猪头割下来,因为野猪头已被他打得血肉模糊,他不想村民看见了大惊小怪,传闻出去。
树大招风,母亲说,这不好。
刚走到偏屋门口,正跨进去取砍刀,忽然发现虎皮地铺上整整齐齐叠着两床布棉被,上面搁着他用来写字的木牌。
拿过来一看,木牌上写了字:霍安,你没被猪吃我真高兴。下雨天凉,得盖两床被子。
霍安站了半晌,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一大早,苏换就被院子外唧唧喳喳的人声吵醒了,偶尔还听到达达和小二叫两声。
她揉揉眼,坐起来,发现窗纸泛白,天已大亮。
一个高亢响亮的老男人声音忽然响起,&ldo;阿安,你简直是这十里八乡最厉害的猎户,这么大的野猪都能猎住!&rdo;
有人!
苏换瞬间警惕,想穿鞋下床,却发现自己那双粉色布鞋湿透了,还沾染了小二的血,这时实在没法穿,只好光脚走下来,猫在窗户后,偷偷摸摸往外看。
只见院门大开,院子里倒没有人,达达和小二被拴在槐树下,达达在蹦哒,小二在养伤。
院门外的空地好似围了不少人,七嘴八舌地说话,听不大清楚。
刚才那个老男人又中气十足道,&ldo;你们让开让开,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我来分割。阿安,你站在一旁收钱便好。&rdo;
霍安微皱眉,走过去,挡在院门口。他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本来他是打算就地处理野猪的,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刚割下野猪头,挖了一个洞埋进去,便有早起上山打柴的同村樵夫撞见了,大呼小叫地喊了一大帮村民过来围观。
最后,村长连三叔也来了。
大家围着野猪啧啧惊叹一番后,连三叔便提议,&ldo;阿安,你看你猎下这野猪,拖到城里去卖也费力,新鲜得紧,不如就在村里卖吧。&rdo;
他说完,也不等霍安表态,转过身豪气地一喊,&ldo;冬河你找几个人来,咱们把野猪抬到那处平地去割。宝丰,你去村里吼一吼,让要买新鲜野猪肉的,都快到阿安家来。&rdo;
若是平日,霍安也不介意,毕竟他在这村子住了好些年,虽然少与村民打交道,但总归是认识的。可如今不同,他家住了一个姑娘,一个奇葩姑娘,一个很漂亮的奇葩姑娘。
他想到这里,有些不自在地扭头去看了看院子里,只希望那姑奶奶不要这时大摇大摆走出来。
窗户微微抖了一下。
他敏锐地瞄到了,忍不住唇角微微一弯。对了,那姑娘活泛机灵得兔子一样,怎么会贸贸然冲出来,他又瞎操心了。
春婶子带着花穗,挎着篮子也来买野猪肉了。全村人都知道,花叔三年前上山挖药时跌进山涧,摔折了腿,没法走路了,这几年花家里里外外都是春婶子母女俩操持,因此这母女俩来买野猪肉,也不奇怪了。
但穿着一身蕊黄春衫的花穗跟在春婶子身后,安安静静从田埂上走过来时,顿时几个愣头青小子眼睛就亮了,笑嘻嘻地交头接耳起来。
花穗可算桃花村最漂亮的姑娘了。
杨柳腰,杏核眼。因为要干活,皮肤自然没有城里小姐白,但微微的蜜色倒为她添了些风情,又正是出嫁的年龄,虽然有个瘫子爹,但大家都知道春婶子能干,花叔早年挖药卖,家里境况也还不错。因此,上门提亲的人也不少,但来来去去,花穗姑娘不说好歹,就是没点头。
连三叔听到嬉笑声,喝骂了一句,&ldo;笑个屁!你们几个小混蛋,呸,一天就没把力气使在正当事上,学学人家阿安,这才叫本事!&rdo;
春婶子走过来时,嘴张得老大,&ldo;阿安兄弟,你你你……你家的围墙是怎么了?&rdo;
花穗抬头看了一眼立在院门口的霍安,只见他似有些心不在焉,回头看了看院子里,唇角好似含了一丝笑意。
没来由的,她想起那两只昙花一现的粉红鞋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