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建业拿了茶杯分别放到两人面前,笑呵呵地斟着茶:“你报道那天,我看着你,也想起来当年我来万州报道的时候了。”
沈晏凛双手接过来领导倒的茶,丝丝缕缕的热气中又听见对方慢悠悠笑道:“那时候我跟你年纪也差不多,但是可远不如你年轻有为啊。”
陈枃面无表情坐在一旁。沈晏凛双手接过茶杯,有点尴尬地笑了声:“您过奖了楚局。”
“没有过奖,实至名归。”老领导慈爱地摆摆手,“我刚过来的时候还花了挺长时间才逐步适应这边的环境,这点也比不上你,局里的工作你肯定也会比我当初上手更快。不过这些事情很杂,又很多,你最近可能得花些时间在这上面。”
沈晏凛心里影影绰绰猜出了下文:“应该的。”
楚建业笑着点点头:“你刚来局里不久,很多事情都要逐步了解适应,这次的案子就先交给陈枃负责吧。”
沈晏凛沉默片瞬后表态:“是,楚局。”
楚建业转头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人:“晏凛之前在江城刚好负责五零三的案子,一些案件的细节他更清楚,你也多向他了解学习。”
陈枃沉声应:“是。”
面前的小巧茶杯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桌子对面的人抿了口茶,再次和颜悦色开口:“我跟你们赵局以前是战友,之前的案子我也从他那里听到过一些细节。”
“这件案子当年闹出的社会轰动很大。你亲身参与过,可能比较了解也比较敏感,但我们如果不是有十足的证据,不能轻易作出五零三嫌疑人还活着的结论。”
沈晏凛抬眼,没有作声。
“当时那个嫌疑人从南山的索桥上坠落,你们搜寻了很久,虽然不见尸体,但生还的可能性也确实是微乎其微。”面前的人停顿片刻,继续不紧不慢说道,“当年的报道铺天盖地,许多作案细节被媒体夸大渲染,如果有人存心想要模仿作案也不是难事。关于这次是否是同一个嫌疑人作案,可以作为一种可能性去考虑,但不应该是接下来调查的重点方向。”
沈晏凛暗暗抿住唇,最后点头:“是,明白了楚局。”
两人一前一后从领导办公室里出来,下到三楼时陈枃停在走廊窗边抽烟,沈晏凛跟在后面停顿一瞬后,抬脚跟了上去。
他伸手示意借个火,对方无声瞟他一眼,把打火机递了过来。
沈晏凛点着嘴里的烟,还回去,道了声谢。
然后就又是沉默。
其实沈晏凛也才跟面前的人共事几天而已。他入职的时候陈枃在休年假,队里人说起他时寥寥几语概括:性情古怪,冷漠寡言。
他当时听了未以为意,一笑置之,到一周后亲眼见到这位陈副队时,他瞬间切身感悟到了这八个字到底是有多贴切,甚至在对方潦草握了下他伸出去的手时,他还设身处地的多了一重体会:疏离敌意。
沈晏凛大概明白这敌意源于哪里。他自己是从小就属于那种体力旺盛无所畏惧的乐天派,少不更事时就展现出了惹是生非的过人天赋,做了刑警后也是一样,什么案子都往前冲,运气好赶上过两次要案,还曾被树立成先进典型公检法三届巡回演讲,晋升在同龄人里算是很顺利。而面前的人与他年龄资历都相差无几,若是没有他的调动的话,这个位置应该属于陈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