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转身看向马车时,杜玉岚撇了撇嘴,使劲往上瞅才见到府上的牌匾。
原来是楚尚书府呀。
她放下珠帘,敲了敲车厢,车夫向后倚身,便听里面的人吩咐:
“换条道走,别误了时辰。”
车夫哎了声,一拉缰绳便调转车头,珠帘哗哗作响,引得府前的人皆扭头观望。
“这是哪家的马车?怎么还走了?”
一大腹便便的官员接道:“我也不认得,楚家大方宴请,竟有人到了门口又走了,稀奇!”
楚亦儒的目光跟随那辆马车离开,稍一思衬便知道去往何处,他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并不放在心上。
无人问津的商家和快要破铺的杜家,根本不值一提。
马车又驶上原来的路,阿莲突然一个激灵,大声道:
“我想起来了!那是楚家在办赏花宴。”她理着身前的辫子,口气随即有点失落,“好像是昨天日落那会儿送来的帖子,但那时人都忙乱了哪顾得上赏花宴,门房收下帖子也忘了告诉你们。”
她叹了口气,“看着真热闹,肯定好玩。”
杜玉岚理努了努嘴,她知道和楚家比起,商家肯定清冷得多,毕竟一个正平步青云,余下的那个已是日暮黄昏。
这些是杜琢讲与她听的。十二年前谢家被抄,牵连甚多,其中商老爷子商恂和谢国公是至交,自然逃不了审查,可当时谢家的事本就云里雾里,案子结得也草率,谢家被抄后,商恂便致仕回府,不问政事,两个儿子从刑部回来便心灰意冷,与老爷子分宅自己过活去了。
“谢国公当年有没有谋反?”杜玉岚当时问道。
杜琢摊手道:“谁知道呢,陈麻烂谷子的事了,现在的定论是有谋反之意,但受人蛊惑。”
“帝王心呀,谁能猜透。”杜琢倚在太师椅上,长腿搭在扶手上,一身放浪之气。
“现在谢国公仅剩的儿子回来了,皇上又大发慈悲还他世子封号,国公府毁了便让他住在商府,很奇怪吧?”
“对呀,不是怀疑人家联合谋逆吗,还让他们在一起,就不怕翻案什么的?”
杜琢揪了串葡萄扔给她,道:
“皇上比你会算计,当年的案子早结了,人死的死走的走,他们查不出的,再说好不容易躲过一劫,若再不老实有什么动作,皇上这回一抓一个准,之前没处理完现在正好一网打尽。”
杜玉岚听得入迷,看杜琢也觉得他顺眼了不少,嘴里一不留神便咬到了葡萄籽,涩得她直往外吐。
“呸,感觉怪恶心的”,杜玉岚拿帕子擦嘴,齿间的苦涩味仍在,“这样谢闻璟住在商府,每天都能想起以前的事,却不能查清,还得感恩戴德,装一幅乖顺样子,受一辈子监视,这得什么心情?”
杜琢皱了皱鼻子,应道:“是挺恶心的,搁我就疯了。”
杜玉岚沉眸,早年俞成帝也是夺权上位,统治在位十多年,喜好玩弄权术,把所有大臣玩弄于股掌中,所以谢闻璟于他而言未必是隐患,些许只是他控制朝堂的靶子。
甚至是他的一个玩物。
马车走上一条幽静的小路,路两侧绿竹凄凄,不甚繁茂,几棵松柏长势倒好,枝头挑过屋檐,针叶于朝阳中舒展。
路的尽头便是商府。
青石小路安静无声,不见别的马车经过,杜玉岚放下珠帘,忽地想到:
“楚家今天办赏花宴,昨儿才发帖?”
阿莲点头道:“昨天红玉说一大早就有人往尚书府送盆栽,好像是从城外刚定下的,送了一整天呢。”
“这么急?”杜玉岚心道,一般人办宴会下帖子不说提起半个月,至少也得提前个五、六天,楚家这着急忙慌的样子,偏又定了和商恂生辰同一天,不像是办宴会,倒像是把人都招到他们楚家去。
搁这转着圈恶心人呢。
果不其然,马车将将停下,便听小厮欢呼雀跃的声音:
“来人了,有人来了!”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