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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第1页）

那视频因为影响太坏，网上已经删干净了，汤靖兰这会儿看到的是漏网之鱼。她仔细看着谢岚山这张脸，视频里就够好看的了，真人比视频里还好看。

&ldo;你看到了还这么说，这不叫人为难么?&rdo;一股香风扑鼻而来，谢岚山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显得还挺惋惜，然后他将几乎扑在身上的汤靖兰推开，又摆出半是正经半是欠儿巴登的脸色，微微笑着用粤语说了声，&ldo;对唔住，我喺差人。&rdo;

对不起，我是警察。汤靖兰哈哈大笑，这是《无间道》里梁朝伟的台词。

&ldo;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警察，&rdo;笑过之后，汤靖兰坐端正了些，但声音还是使劲做媚，&ldo;哪儿有这么漂亮的警察呢，分明是个勾人魂要人命的小妖精!&rdo;

谢岚山不是没被人夸奖过美貌，一般都不上心，男人的容貌何足道，骨子里的精气神才重要。但这位t姐夸得太直接，用词太奇诡，谢岚山都快不好意思了，伸食指搓了搓鼻梁，谦虚道：&ldo;不妖不妖，也就凑合能看。&rdo;

对方不解风情，汤靖兰也不勉强，只说：&ldo;以后还是欢迎谢警官常来坐坐，咱们这种做正经生意的，有个警察朋友，挺光荣。&rdo;

谢岚山笑而不答。带着画轴起身要走，直走到了大门口，才回头对汤靖兰说：&ldo;是不是正经生意，往后看吧。&rdo;

他曲着两根手指，伸在自己一双眼睛前指了指，嘴里嘚嘚两声，意思是，我盯着你呢。

明人不说暗话，汤靖兰先是一愣，继而又是大笑。

特意挑了个唐小茉在念书的时候，沈流飞带上谢岚山弄来的这幅《洛神赋图》，然后去医院探望唐肇中。与那位想替唐肇中办画展的经纪人前后脚，两人在住院部的走廊打了个照面，经纪人久闻沈流飞大名，客气得点头哈腰，沈流飞却瞧不上这种书画圈的&ldo;蛀虫&rdo;，面无表情地走了。

唐肇中还躺在病床上，他的身体机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沈流飞示意陪护的护工离开病房，待病房里只有两个人，他毕恭毕敬喊了对方一声：&ldo;唐老。&rdo;

他瞥了一眼床头柜，上头堆着各色补品与水果，看来那位经纪人诚意满满，没少往这儿跑。

&ldo;孩子来看看我，是他上心了。&rdo;唐肇中问沈流飞，&ldo;沈老师，今天怎么有空来?&rdo;

沈流飞坐在唐肇中床边：&ldo;我有一幅作品，画的时候就不称心，画完了也觉得有问题，想请唐老帮忙看看。&rdo;

唐肇中连连摇头：&ldo;沈老师太客气了，你早就是大家了，这画好不好可不看画者的年纪，再说我也不懂当代油画，看不出什么。&rdo;

沈流飞说：&ldo;这是我临摹的一幅古画，我从小入门学的就是中国画，成年以后才开始专攻油画。&rdo;

唐肇中赞叹：&ldo;怪不得，我觉得你的画油画为本、中法为辅，很不一样!&rdo;

沈流飞年少成名，当然多少也沾了长相的光，他自己不觉得自己具有多么了不起的天赋，但这享誉中外的名声却是实打实的。唐肇中就不一样了。面对年少英俊的沈画家，再结合自己这大半生的籍籍无名与穷困潦倒，他颇有些感慨：&ldo;沈老师是有才又幸运的人，大器早成，就像张大千、傅抱石，二十来岁就享誉画坛了。&rdo;

&ldo;成名早是好，成名晚也没关系，齐白石六十多岁才&lso;衰年变法&rso;，通过改变画风成为一代大师，黄宾虹就更晚了，八十岁才开始出彩。&rdo;沈流飞说的是奉承的话，但奉承得不留痕迹，冷淡平静，&ldo;关键是能不能在中国美术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我想以后人们提到大器晚成的画家，肯定要多提一个唐肇中了。&rdo;

唐肇中的脸色复杂不清，好像欣喜，好像悲愁，俄而，又深深长长叹了口气。

沈流飞说：&ldo;我现在不怎么画画了，主要工作是通过手里的画笔，帮助警方缉捕犯罪嫌疑人。&rdo;

&ldo;这太可惜了，太可惜了……&rdo;唐肇中连连摇头，觉得以沈流飞的水平与名气，在一个小小的刑侦局里担任什么模拟画像师，特别屈才。

&ldo;我倒不觉得可惜，缉恶追凶，守护生命，比起维护自己在画坛那点名声，有意义也有意思多了。&rdo;沈流飞端详着老人的脸，目光理智清明，他当着唐肇中的面，将带来的画卷慢慢展开：&ldo;唐老，这画你还是替我看看吧。&rdo;

他看见，这打印的《洛神赋图》只展开一角，唐肇中的眼神就一下直了，一对浑浊的眼珠几乎凝成了石头，毫无光彩。

&ldo;这是……&rdo;唐肇中太了解这些造假的古画了，马上反应过来，&ldo;这是最低级的打印的假画!&rdo;

&ldo;假画都一样，人临摹的和数码复制的，没有高低之分。&rdo;沈流飞当然知道两者的区别，但故意这么说。

&ldo;亏你还是画家，你胡说什么?!高仿临摹品不是赝品，更不是假画!&rdo;唐肇中急火攻心，又咳又骂，&ldo;临摹品也是艺术品，也有它的艺术价值!故宫的《兰亭序》、辽博的《洛神赋图》都是摹品，但与真迹的气韵一致，难道都是你口中的假画吗?!&rdo;

&ldo;我当然知道两者是不同的，因为我也是画家。&rdo;沈流飞点点头，似乎认同了唐肇中的话，然而他沉默数十秒，一转话锋，&ldo;可是绝大多数的普通群众是不知道的，就像他们不会知道，那幅差点瞒过鉴藏专家、引发杀人大案的《洛神赋图》到底是你画的，还是数码复制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