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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下楼的时候，马昊带上了林艳的饭盒。他早已按林艳的吩咐，将饭盒洗刷干净。他准备先把饭盒还给林艳后再去各处巡视。他下楼来到大堂，一眼望见林艳正在和一个矮个头儿的胖子说话。他从背影认出来，这个矮个头的胖子正是林艳的丈夫藏西贵。

有那么一阵子，马昊心里像打翻了醋瓶子，酸得了直噎气，但随后他便在心里自我安慰地想，人家老公老婆说话，你呷的哪门子醋呢？这么想着，他就转身准备离开。正在这时，他忽然听见有人在大声喊自己的名字。他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高高瘦瘦两腿细长有如仙鹤的男人正急速朝自己奔来。

瞬间，这个男人就跑到了他跟前。马昊还在脑子里寻思&ldo;这人是谁呀&rdo;的时候，那人已经一拳头捣在他的肩膀上了。一阵哈哈大笑，那人道：&ldo;果然是你小子。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rdo;这时候马昊也已认出这个男人，原来是他大学时的同班同学熊之余。马昊在熊之余腰眼上也捣了一拳，欢天喜地地道：&ldo;原来是你小子！什么风把你小子吹到瓜州来了？&rdo;

熊之余笑道：&ldo;东南西北风。&rdo;

马昊笑道：&ldo;你是来观光还是来……你什么时候走？&rdo;

熊之余道：&ldo;怎么，才见面就要赶我走？&rdo;

马昊：&ldo;不是……&rdo;

没等他解释，熊之余已打断了他：&ldo;不是就好。如果是的话，我要你小子好看。我还要到门外接一个人，没工夫跟你闲磨牙，回头等我有空了，再找你小子算账。&rdo;

说完，便匆匆奔大铜狮子门而去。马昊在他后面喊道：&ldo;喂，你到瓜州来到底是旅游还是探亲？&rdo;熊之余道：&ldo;探什么亲？我在瓜州有什么亲可探的？&rdo;马昊笑道：&ldo;我难道不是你的亲人吗？&rdo;熊之余道：&ldo;你……&rdo;他笑了一下：&ldo;回头再跟你说。&rdo;推开大铜狮子门出去了。

马昊各处巡视了一圈，等他再回到大堂的时候，发现藏西贵已经走了。林艳正趴在桌上画着什么。他走过去一看，原来她正趴在桌上画小王八。马昊不禁笑了起来：&ldo;你就画这个？&rdo;林艳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低下头接着画自己的王八。马昊将饭盒递给她：&ldo;洗得干净不干净，你检查一下。&rdo;林艳头也不抬地接过饭盒丢进抽屉里，接着画她的王八。

马昊有点儿窘，无话找活地说：&ldo;刚才我好像看见藏西贵来了，是吗？&rdo;林艳抬起头来看着他。她的两只眸子闪闪发亮：&ldo;是啊。&rdo;马昊并没有问藏西贵来干吗，是她自己说：&ldo;早上我在百顺看中了一件意大利皮衣，六千七百多块钱，我身上没有带够钱，打电话让他给我送点儿过来。怎么，你找他有事吗？&rdo;

&ldo;没事。&rdo;

马昊又看林艳画了一会儿王八，见她好像没有答理他的意思，心里自觉没趣，讪讪地说了句：&ldo;你没事吧？没事我就走了。&rdo;林艳只顾低头画她的王八，头也不抬地说：&ldo;走吧。&rdo;

&ldo;那我走了。&rdo;

马昊又说了一声，还略等了会儿，见林艳并没有挽留他，才无精打采、意兴阑珊地穿过大堂朝电梯间走去。他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去。林艳等他走远，才扑哧一声，偷偷地乐了一下，将那张画了一堆小王八的纸团巴团巴，&ldo;啪&rdo;地一声扔进了身后的字纸篓里。

马昊满脑子胡思乱想，一会儿是莫晶晶，一会儿是林艳，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他来到电梯间，正准备伸手去摁电梯按钮的时候，忽听有人大喊着朝他跑过来。

&ldo;马昊马昊。&rdo;

马昊不由皱了一下眉头，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跟催死鬼似的？

他回头一看，发现喊他的原来是兔兔。兔兔原名叫陈淑英，是大鸭梨酒楼二十多个坐台小姐中的一个，甘肃武威人，长得人高马大，膏腴洁白，粉嘟嘟好像一个糯米团子似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却给自己取了一个&ldo;兔兔&rdo;的艺名，马昊觉得天下没有比这更滑稽的事了。

兔兔肩膀上挎着她那个小小的、价值不菲的英国产挎包，皮包带子拖得长长的，啪哒啪哒，一下一下地打着她那肥硕的屁股。她呼哧带喘地跑到马昊跟前。马昊皱起眉头说：&ldo;你有什么事？&rdo;

兔兔翻着白眼，用带着浓重武威土腔的语调说：&ldo;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你是克林顿还是叶利钦，架子那么大？&rdo;

兔兔两片厚嘴唇嘟嘟着，攒在一起肥嫩鲜活得活似一朵海棠花，很触目，也很有吸引力。要是搁在往日，马昊一定会嘻嘻哈哈与她打趣一番的，可今天他实在没有心情，他今天的心情都让林艳和林艳的小王八搞坏了。

马昊蹙眉敛额地说：&ldo;你到底有什么事？&rdo;

兔兔说：&ldo;你听今天早晨的广播没？&rdo;

&ldo;没有。我向来不听广播。&rdo;

&ldo;王小标抓起来了，你知道不？&rdo;

&ldo;不知道。&rdo;马昊有些不耐烦，&ldo;谁是王小标？王小标跟我有什么关系？&rdo;

&ldo;谁是王小标？&rdo;一直好声好气的兔兔突然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狗似地嚎叫起来。她恶狠狠地瞪着马昊，几乎将眼眶瞪裂，&ldo;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你可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姓陈的可不吃这一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