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势叫我讲小时候的事。
这人真是奇怪,自己的都不记得了,还要去知道别人的。
他说想比较一下。我说当然大不同!不然现在我当总裁啦!
他坐下来低着头说,现在的「记忆」都是别人告诉他的,他觉得亦真亦假:「刚回到家里休养时,很多亲戚到来,不停在我面前说自己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听到我都晕了…到了一个地部我很怀疑…」常会问自己「我是谁、我是谁?」
我觉得,他很痛苦。这痛苦不可以随便跟人说,起码不能在董事局和公司。
我唯有说过去了就随它过去好了:「最重要的是,你是你父母的儿子,我们的总裁,我的老板。」其他的不重要。
我说跟他工作很快乐,可以的话不想转工。
「不觉得我凶恶、难服侍吗?」他笑了。
「难啊。」我直言:「但薪高福利好,上哪里找?」他的脸立即拉长了。
「虽然老板难服侍,但未致于变态。」告诉他我妹的老板很恐怖,相比之下他好多了:「加上我想跟聪明的人工作,自己也聪明点。」这点无可否认。他虽然失了忆,但智慧无减。
我也觉得失忆后的他比较亲切和关注别人,以前不曾问我的过去和生活,过年过节也只是象征式问候一下。
☆、第29章
本来我小时候的照片不轻易让人看,就破例给他看一次吧。
其实我来自很普通的基层家庭,不知是上天公平、还是人们说的「不漂亮的人就埋首读书」,我的成绩从小便很出众。
我真没花时间在打扮和拍拖上,可能身边有个太强劲的对比‐就是我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人,别做些不适合自己的事。
我没很多照片,都不想拍,是迫不得已才跟家人一起拍,或者拍毕业照。
总裁很喜欢看我跟姐妹的生活照。我们一起去快餐店、到公园玩、在路边吃雪糕等,都是他没经历、甚至说没法经历的生活。他都是到家里的花园去玩、请名厨回家做菜、包下整家雪糕店吃甜品。虽然听得我牙痒痒,但想象得到他的悲哀。他没法做普通人理所当然的事,从小到大都活在公众眼中和父亲的光环下。即使只是在路上跌倒了一下,也会被人加入无限想象和解读,搞不好影响整市经济。
他也没兄弟姐妹。他说母亲告诉他,有段时间他一直吵着要弟弟。虽然后来她真的有了第二个孩子,但出生不久便夭折,从此也不敢再生了。
他问我有姐妹的生活是怎样的。我想也没想:「哎,烦死了!」老是在抢、什么都抢!衣服、玩具、糖果等等,无论几多也不够!一下子就没了!慢一点也不行。
他看着我笑,明白我口里说烦,但心里是快乐的。
他叫我改天带他回家作客,感受一下这种气氛;我说他试过一次保证后悔。
「上次婚礼我也见过她们,才没那么恐怖。」他说我夸张。我说那天大家都从内到外装扮过,原形是彻头彻尾不同。「那就要见识见识了。」他很感兴趣:「有妳这么可怕吗?」
这家伙!我可怕的话就不会让他进来躲!
「本来想给你做几道母亲的拿手小菜尝尝,现在不做了!」告诉他可怕的人不做菜,他立刻改口,说我是全世界最好最温柔的秘书,赞得我起鸡皮…叫他快点住口,我午饭时给他做就是。他实时跳起来欢呼。
午饭时我就给他了些家里常吃的菜式,都是腐乳炒通菜、咸蛋蒸肉饼、煎荷包蛋等。他说他父亲间中也会吃这些,说习惯了一直以来的口味:「他未发迹时就是吃这些,有很浓的情意结。小时候还没那么多肉类呢,都是腐乳咸蛋下饭,简简单单便一餐。」不过总裁不喜欢腌制的食物的味道,觉得很难闻,也感觉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