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没有忘记拉窗帘,夜里的梦也全然不记得,闹钟没来得及响,自然醒的时间卡在闹钟前7分钟,清醒后身体没有明显倦怠感……周敏学着视频里教的手法“干洗脸”,在脸上来回摩擦舒经活络,以求美容养颜。
莫名的平静,前一天的事似乎像没发生过一样。
“我成熟了?还是沉稳了?”周敏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门外叮呤咣啷响,还有周知春的干咳声。冯燕让周知春不要乱翻,家里的东西都得她来找。周知春不听,继续“叮呤咣啷”地找。
一个鲤鱼打挺,周敏起身。
窗帘拉开,阳光明媚,枝头微微摇摆,清风徐徐……周敏想,都会好起来的。
“你一会跟我们一起去医院。动作快一点!”周知春看向周敏。
“好。”周敏本想着下班单独去看看马大伯。
冯燕一大早起来炖山药玉米排骨汤,蒸了一屉包子一屉馒头,还煮了一锅米粉。周知春比冯燕起得早,翻箱倒柜地找前些年别人送他的人参,可惜没找到。
关于那根人参,周敏有点模糊的印象,似乎是个红色绒布盒子,里面的人参有半个手臂那么长……可她隐约记得似乎已被周知春送人。
周敏不确定,小声地问冯燕。冯燕不记得。犹豫了下,两人都没说。周知春如果记得就不会到处找人参,如果不记得被告知估计会情绪低落。
没有找到人参,倒是翻找出一把包装得很宝贝的藏刀和一条略有些发霉的手串。手串是马军从西藏带回来的,周知春平时不爱戴这些,就一直宝贝得收着;藏刀是周知春无意在地摊上看到买的,买了两把,另一把送给马军——当时查得严,马军很遗憾没能从西藏带回一把做工精致的藏刀。
周知春用干净的绒布擦拭手串上的霉点,又喷了点酒精消毒。部分有霉点的地方有色素沉着,如同无法磨灭的岁月印迹。
手串品相好,如果一直盘到现在,估计能升值不少。周知春不懂这些,即使懂他可能也不一定会盘,他没那个耐心,也不够细心,更不好这些东西。之所以收着也是因为马军,因为彼时两人的年轻意气。
年轻时,什么都要争一争,可到底争不过时间,再想争也争不动了。
冯燕叫周知春吃早饭,他说他不饿晚点回来再吃。冯燕没再催。
周敏快速嗦完粉,换好衣服,乖巧地等在玄关处。
被酒精擦过的珠串有点发干,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周知春把珠串戴在左手,而后像下定某种决心一样起身对冯燕说:“走吧!”
……
马军的情况比冯燕描述地更糟糕。如果是偶然在路上照面,周敏肯定无法认出来。人老了,病了,弱了,原来会是这个样子。
周敏心里有点难过,但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她尽量自然微笑,喊了一声“马大伯”,然后被一旁的大妈拉着手说话。不管大妈说什么,周敏都尽量答应着,无法肯定答应的就只能回应“嗯”“知道”。
那些“不要熬夜”“少吃外卖”“早点成家”的话,周敏一件也做不到。
医院病房的场景里,除了医生给的康复出院的好消息,其他话似乎听上去都不真切。周敏不擅长安慰人,尤其是病人和病人的家属,所以她尽量安静地微笑。
蓝白条的病号服,白色的墙壁,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气味,隔壁病床上习以为常的沉默等待,护士按部就班的嘱咐,过分的平静,很难让人感受到活跃的生机。
“你要叮嘱你爸爸少抽点烟。年纪大了,不比从前。”马大妈一直拉着周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