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一个年轻的人,和拥抱一个正在衰老的人,感觉是很不一样的。
年老的人总是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就像是一片落叶,随时会跟着风飞走。
梅超心里忽而充满了恐慌,那是一种即将失去自己前二十年的熟悉的环境的恐慌。
当晚,她吃了两颗褪黑素。
因为她很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很疲累了,不能再不睡觉了。
越是情况困难复杂的时候,越是要有高质量的休息。
第二天,她去了刘军家。
刘军来开门的时候手里正捏着只红笔,茶几上放着本数学练习册。
&ldo;来,进来。&rdo;
梅超打了个招呼就跟着进去了。
&ldo;你说你想问问关于秦遥的事情?&rdo;刘军摘下眼镜,放下手中的红笔。
&ldo;嗯,&rdo;她又补了句,&ldo;想问问他家庭方面的事情。&rdo;
刘军沉默了会儿,&ldo;你跟秦遥?&rdo;
她点点头,&ldo;是,我在追他。&rdo;
爽朗的笑声一连串,&ldo;算了吧,他追你还差不多,上回你们俩一起来看我,我就知道你们不简单。&rdo;
接下来的时间,梅超把自己和秦遥认识的前因后果都讲给了刘军,讲到最后,就是最近在云海遇到秦遥他爸的事情。
&ldo;秦遥的家庭情况,我是了解的。&rdo;刘军的面色沉了些。
从刘军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她站在路上,有一种熟悉的街道突然变陌生了的感觉,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深深地吸一口气,又吐一口气,没有用了,胸口的压迫感一点也没有减轻。
怎么帮他,该怎么帮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问题。
秦勇的事情,就像是一团乌云,笼罩在她的心头。
梅超初次见到秦遥的时候,秦遥就是一副没睡醒的颓废样子,抽烟、玩儿女人,没个正经样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对视的那一刻,他出言讥讽她的那一刻,她都不曾厌恶过他。
他需要有人护着他,这是那时第一次见面的想法。
梅超手有些哆嗦着,从书包里拿出手机。
响了会儿,没人接。
重拨,这次是被掐断。
她捏着手机发呆。
还没三秒钟,那个挂在她心头的名字就嚣张地跳跃在了屏幕上。
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被抢白了一顿,&ldo;你他妈就这点儿恒心?做事要坚持到底刘军没教过你?打不通你就不打了?&rdo;
听到他的声音,梅超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就下来了。
她一抹脸上,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真是太能哭了,近二十年的眼泪大概都没这段时间流得多。
再怎么冷静理智沉稳,都只是一个才刚刚二十岁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