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娘爽快地说:&ldo;他才多大?没啥不方便的,就在这儿吧,省得挪来挪去影响娃养病。&rdo;
侯村长点点头,说道:&ldo;这样也好,回头我让小安送些米面过来,林嫂子,你先别忙着推辞,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你和杏花也不容易。&rdo;
林大娘动了动嘴,到底没说出推辞的话来。
村长媳妇牛大娘和侯安稍后赶过来,二人皆是行色匆匆。
牛大娘朝着榻上一看,不由地&ldo;咦&rdo;了一声。
侯村长忙问:&ldo;你认得这娃?&rdo;
&ldo;这不是余婆婆家的大孙子嘛,前几日刚见过。&rdo;
&ldo;哪个余婆婆?&rdo;
&ldo;溪头村卖鱼篓的那个,每逢初一十五都能在集上见着。她家篓子编得好,价钱也公道,前几日我还买了一个。&rdo;
牛大娘&ldo;呀&rdo;了一声,&ldo;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她赶集时确实带着个娃。&rdo;
&ldo;唉,也是个命苦的,儿子打仗死了,儿媳妇跑了,只留下这么个小孙子,由她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平日里疼得跟眼珠子似的。&rdo;
&ldo;得亏这娃没出啥事儿,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可叫老人家怎么活!&rdo;
一屋子的人听到这话,都不由自主地沉默了。
榻边放着少年的鱼篓,里面装着一条足有三四斤重的大鱼,是虞峰找到他时,一并带回来的。
即便昏迷着,少年手里依旧紧紧拽着鱼篓上的麻绳,不肯松手。
侯村长长叹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ldo;你看这娃,不知道家里大人惦记,还贪玩摸鱼!&rdo;
小少年兴许是听到周围的声音,冷不丁地说起了梦话‐‐
&ldo;奶奶……你、你快好起来,别死……&rdo;
&ldo;鱼……给奶奶抓鱼……&rdo;
&ldo;要好起来,不要死……&rdo;
侯村长一惊,失声道:&ldo;莫不是余婆婆病了,这娃才下水摸鱼?&rdo;
&ldo;或许是鱼篓被水草缠住,他舍不得放手,这才被带进水里。&rdo;虞峰看着篓底纠缠的水草,猜测道。
又是一阵沉默。
苏页不自觉地揪住虞峰的衣袖,眼睛定定地看着床上的小少年。
到底是怎样的困境,才能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连性命都不顾?
他的心和虞峰的衣袖一样,揪成了一团。
虞峰不顾众人在场,反手握住他发凉的手,送上无声的安慰。
苏页脸色依旧不太好。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苦难,不知道有些人的日子过得如何艰难。
侯村长正为方才的失言自责,便听虞峰说道:&ldo;眼下需得找人去溪头村送个信,顺便帮余婆婆瞧瞧病才成。&rdo;
邹行主动请缨,&ldo;今日医馆不忙,我刚好可以走一趟。&rdo;
虞峰抿了抿唇,问道:&ldo;你会游泳吗?&rdo;
邹行:……
当大夫还得会游泳吗?
在别的地方当大夫或许不用,桐花乡却不行。
溪头、南石、芦苇沟这几个村子在桐花乡西南边,一面靠山,三面环水,每年夏汛都会被困成孤岛。
整个万年县都没人会造船,更别说是桥。
好在水流虽急些,河面却不宽,这么多年下来,若无急事人们便老老实实在村里待着,倘若碰到婚丧嫁娶等大事,只得游过去,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