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离神色有些烦躁,但是她的手指却在微微发着抖:&ldo;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想在死之前帮你师弟澄清一下?难道这样我就会随随便便原谅他捅死我的错?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心胸宽阔的人吗?再说了,这是我和他的事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了?&rdo;
南采笙没有生气,没有和她针锋相对,她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久到魑离以为她昏死过去了,正要问一句&ldo;死了么&rdo;的时候,南采笙再一次开口了。
&ldo;我从小被送到长巅镇,跟随长主修炼学习,我和师弟、还有广钦夫一起长大。广钦夫被自己的家人送到长巅镇来,八岁之前神智不全,后来随着长大才慢慢变得像个正常人,他那时候甚至还不如比他小了八岁的师弟聪明,两个人都喜欢跟着我,师傅常年在外斩妖除魔,负责维持人界的安定和平,忙得几乎不回来,所以只能由我带着他们。&rdo;
&ldo;对于我来说,他们都是很重要的人……师傅也是,所以师弟可以恨他,我不能。或许是从小就没有父母的原因,师弟的性格越来越偏颇,不爱笑,也不活泼,很多时候甚至都没什么生气,直到后来他遇到了你,我才第一次发现师弟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也会有光,他眼睛里都是你的身影。&rdo;
&ldo;你说的没错,你们之间的事情确实和我无关。&rdo;她凝视着光团,声音轻轻的,&ldo;有些误会会出现,是因为人们没有看到其后的本质和真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听过之后怎么做决定就是你的事情了。&rdo;
&ldo;如果我死了,可能就再也不会有人,告诉你们了。&rdo;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几乎让人听不清楚,连呼吸声和咳嗽声都逐渐微弱了下去。魑离能够摸到她的脉搏还在跳动,但是藏在皮肤下微小得几乎感觉不到。
停在南采笙指节上的花瓣再次飘动起来,旋转着没入她的眉心,流光一瞬闪逝,南采笙歪过头睁着眼,将睡不睡。
&ldo;你不会死,石妖的妖魔之力不消失,它会维持你的生机,我也只能抑制住石妖的力量不让你变成石妖。&rdo;魑离将南采笙放在地上,&ldo;你可能会昏睡下去……睡很久很久,再也不会醒来。&rdo;
她起身一脚踹开拦在面前的坍塌的宫室墙壁,朝着那边乱战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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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听说玄命玉可以温养魂魄,选中你,让你成为器魔,实在是令人费解。&rdo;
棠泷亦游刃有余与黎英修纠缠,两人陷入死战,但是他还有功夫去留意那边广钦夫和广袖云的情况:&ldo;你一点也不强大,真是奇怪。&rdo;
五方鳞甲猛地将广钦夫左手的长剑弹开,趁着他愣神的一瞬间,另一条尖刺猛地落下,被他避开后还是深深刺入肩膀。
广钦夫痛苦地闷哼一声,以刀抵住五方鳞甲将自己从禁锢中解救下来,吃力地喘息着:&ldo;玄命玉真正的用途,并不是温养魂魄。&rdo;
&ldo;哦?&rdo;棠泷亦一掌缠住黎英修的长鞭,玩味眯了下眼。
广钦夫退避开广袖云密集的攻击,将她引到更远一点的地方:&ldo;玄命玉,可以保存人类的记忆。&rdo;
棠泷亦神色有一瞬间的怔愣,这个破绽被黎英修抓住,一鞭再次从他脸上擦过,血痕浮现,血珠慢慢溢了出来。
&ldo;原来是我看错了,原来你才是广家最珍贵的,最珍贵的器魔。&rdo;棠泷亦用手擦去脸侧血迹,一掌击中黎英修将他推开。
黎英修在半空翻了个身轻盈落地,抬头眼见棠泷亦朝着广钦夫飞快奔去,身影快到几乎令人看不清楚:&ldo;师兄小心!&rdo;
广钦夫回过头时就被人一把掐住喉咙,他发出一声模糊的吼声,就被棠泷亦举了起来。
&ldo;怪不得,怪不得广家器魔千千万万,只有你成为了家令兄长的孩子,原来你就是那个能够保存记忆的器魔,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你。&rdo;
棠泷亦笑起来,站在五方鳞甲下方,随手挥了下:&ldo;让我来看看,你现在保存着谁的记忆。&rdo;
广袖云驱动其中一根尖刺,从广钦夫身后袭了过来,正对准他的后脑勺,将要从中穿透。
广钦夫挣扎着动弹不能,尖刺将要落下的一瞬间身后一道疾厉的风扑来,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头也没有被刺穿,耳边传来老人痛苦的哀嚎声。
他瞪大眼试着回过头,却因为被棠泷亦掐住喉咙无法动弹,棠泷亦皱着眉发出一声极为不悦的&ldo;啧&rdo;,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将那根尖刺上的东西取了下来。
黎英修有些惊讶:&ldo;……名界碑?&rdo;
那座他们进入广家界时立在边界处的名界碑,此时被棠泷亦轻松捏在手中,名界碑中央被穿透,留意一个无法愈合的窟窿。
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忽然想起来时在路上差点抓住他的引魔流……那是广钦夫父亲的器魔,它不会独自出现在某个地方。
&ldo;想必你们已经见过面了,来,再正式打个招呼吧。&rdo;棠泷亦将低声哀嚎的名界碑扔在广钦夫脚下,又抬起脚将它踩住。
广钦夫伸手去掰棠泷亦蛮横的禁制,然而一切只是徒劳……他睁着眼却不敢低头,如同玉石一般的眼珠子折射着宫灯亮起的光芒,仿佛有水光在隐隐约约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