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忽然就笑不起来了。
江原道:“还有事吗?”
云行:“……没有。”
“没有就让一下。”江原说,“我很忙。”
“……”云行下意识让了一步。
便见江原点点头:“多谢。”说罢往前一踩,恰到好处地踩过云行脚背。这才嘴角一勾,走向白晚楼时换了个表情,又平淡又柔和,“长老,饿吗?我们去吃饭。”
其他弟子你瞧我望,靠上前问:“大师兄,晏峰主不是叫我们来请白长老?”
云行道:“那你去说?”
“……”弟子道,“大师兄,方才我说了什么?”
“请白长老回去?”
弟子便恭敬道:“这个事还是师兄做来得妥当。我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
“……”
云行微笑起来。
小兔崽子,会算计他了。
山下好像还缺点人扫地。
云行确实是奉晏齐的命令来找江原,晏齐也说了,请白晚楼过去,白晚楼若不过去,晏齐就自己过来。但会问江原愿不愿意照顾白长老,照顾的好不好,就完全是云行自己一面之词,兴起而问,与晏齐无关。
而他当然为自己的心血来潮付出了代价。
云行看了看自己鞋背上一个大灰脚印,突然有点后悔先前没有答应江原,进屋喝口茶,坐一坐。他如果喝茶坐一坐,也许现在就不必被踩上一脚,还不能吱声。
有时候他觉得江原就像是一只兔子,看着又白又软,十分温驯,甚或容易被误导,叫人看着怜爱。但其实逗弄地厉害了,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江原咬得还挺重。
“有一件事,要叫你们知道。”云行道,“今日你们也亲眼见了白长老,他二人举止坦荡,恪守本分。日后如果宗内还有人乱嚼舌根,说白长老胡乱伤人,说小江与白长老不清不楚——身为明火阁弟子,你们明白该怎么做吗?”
“明白。”
方才还与云行插科打诨的弟子瞬间收起嬉笑神色,神情冷淡自持起来。
“执法弟子自当替本宗理清闲言碎语,以匡清明。”
“下去吧。”
“谨遵阁主令。”
江原来无情宗三个月,他自觉知道了很多事,但恐怕万万没想到,清溪峰的大弟子,还身兼明火阁阁主,领执法弟子百数。
与执法堂这个虚名头不一样,明火阁阁主不在外露面,只在堂内行事。
顾明夕被送到明火阁,便是送到云行手里。也是云行通知的连照情。而那四条戒律上的鞭法,更是云行亲自看着执法弟子打的。
云行在堂内时向来带着铁面。
那天见来人是顾明夕,就好心摘了下来。
顾明夕一直以为,执法堂和明火阁怎么也算是兄弟,明火阁的阁主见到他这个堂主,总会多留两分情面。待看到铁面之下的云行时,忽然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照情的手下是晏齐的弟子——顾明夕突然明白过来,顾青衡一直说无情宗师兄弟阋墙。